李狗蛋整個人都不好了,任憑他想破了頭都想不到蕭漳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手,什麼叫化學反應?怎麼往他身上潑了點東西,他整個人就變紫了,蕭漳是不是在故意禍害他?化學反應是不是一種毒的叫法?
李狗蛋沒上過學,唯一認識的字也就隻有自己的名字,數字他倒是還能認識一些,他連最基本的數學語文都沒有上過,更彆說物理化學這種高端的東西了,所以蕭漳所說的化學反應李狗蛋聽都沒聽過。
正所謂無知者無畏,說得就是李狗蛋這樣的人,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氣勢便更足,經過了片刻的愣神之後,李狗蛋瞬間爆發了。
“蕭漳,你實在太過分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就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你說我是小偷,你有證據嗎?你以為拿點兒沾了色的草汁潑到我身上就是證據了嗎?”
說著說著李狗蛋便大哭了起來,他平時在大家夥麵前表現出來的樣子還是能唬人的,很少會露出現在這麼崩潰絕望的模樣,現在他哭成這個樣子,旁人看到他這樣,心裡麵不由的也犯了嘀咕,覺得李狗蛋可能真的是被欺負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大家夥都沒什麼文化,所謂的化學反應在他們聽來就跟天書似的,蕭漳潑出來的那些水好像是草藥汁的,而他們也知道山上的一些草藥汁是能讓人沾上之後變色兒的,所以他們更傾向於李狗蛋所說的話是真的。
而李茂才和張桂香兩個人經過了最初的愣神之日後,此時也恢複了過來,李狗蛋這麼嚎啕大哭起來,他們兩個人也跟著一起開始撒潑。
“就沒你們這麼欺負人的,你們是要逼我們去死,我可告訴你們,我們家的人一大堆,我不怕你們,就算把我們逼死了,我還有孩子還有其他的兒子孫子呢。”
“哪有人上趕著來我們家欺負人的,你們太不是人了,我跟你們說,這事兒我跟你們沒完。”
他們又哭又叫,鬨成了一團,那嗓門大得能把天給翻了似的。
張桂香更是往地上一坐,抬起手來就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哭嚎了起來。
“老天爺,你快點降下了個雷來劈死這些人吧,沒有這樣欺負人的,我們今兒都要被欺負死了。”
張桂香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在整個小院上空裡麵回蕩著,不遠處養著的雞都在窩裡麵撲騰了起來,疙疙瘩瘩的叫聲合著她的哭嚎聲,顯得更加地吵鬨。
李狗蛋覺得隻要他們死不承認,這些人也不可能跑到他們家裡麵去搜東西,就算是去搜他也不怕,那東西他藏得隱秘,絕對不會被這些人給找到的。
不過現在他因為蕭漳而丟了大人,李狗蛋就不想讓這件事情輕易了結,他覺得一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否則的話他以後在這村裡麵就甭想混下去了。
李家的人鬨成一團,彆的不說,光是這架勢還是挺唬人的,然而蕭漳看到他們這樣子,卻絲毫沒有因為他們鬨騰而覺得心軟或者氣短什麼的,他看著李家鬨騰起來的那幾個人,開口說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木牛的製作方法那麼珍貴,我把那麼重要的東西畫在本子上,又怎麼可能不做防備呢?你說這算不得證據,那麼在場的人這麼多,大家夥都沾沾我調配的藥水,看看能不能染上紫色。”
蕭漳帶了兩個瓦罐過來,其中一個瓦罐裡麵的藥水全都潑到了李狗蛋的身上,讓他臉和手都變成了紫色,而剩下的瓦罐裡麵同盛放著同樣的藥水,他將那些調製好的藥水抹到了村民們的手上去,然後示意他們去看。
“你們可以看看,如果沒有碰過我的本子沾上另外一種藥水的話,手就隻會是青色的,但如果碰過我的本子的話,兩種藥水混合在一起就會變成紫色。”
那些村民們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發現了自己的手果然是青色的,與李狗蛋的紫色完全不同,顯然蕭漳說的是真的。
“蕭老師說的肯定是真的,畢竟蕭老師是城裡來的文化人,他絕對不會騙人的。”
“就是,這事實都擺在麵前了,你還能怎麼說?”
“能不能不要鬨了,被抓住之後就這麼撒潑打滾的鬨,真以為鬨一下你們就不是小偷了。”
若是偷了彆的東西,村裡麵的人或許還會活稀泥,將這件事情遮掩過去,但是他們偷的可不是彆的東西,而是製作木牛的設計圖紙,木牛有多麼重,要經過這麼一段時間村裡麵的人基本上也都知道了。
木牛被偷不是蕭漳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於整個村子的事情,要是蕭漳以後不做木牛了,那可怎麼辦才好?
他們剛剛享受了木牛帶來的福利,乾活都輕省了許多,現在正是哄著蕭漳要蕭漳給他們多做幾個幫幫大家夥的時候,要是蕭漳不做了,那他們可怎麼辦?
“是你們拿的就趕緊交出來,那東西又不是拿走就會用的,你們甭在這裡撒謊騙人了。”
“就是的,人家陳隊長都說了,今天就隻有你們家狗蛋去過陳隊長的家,東西丟了,不是李狗蛋拿的又是誰拿的?”
然而李家的人都已經犟頭到現在,又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承認設計圖紙是他們拿的,自然是死死地咬著,怎麼都不肯承認。
不過蕭漳看到他們這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樣子,倒也不在意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其實你們不要以為把設計圖紙拿走了就行,如何製作如何組裝,這其中都有門道的,李狗蛋,你拿我本子的時候是不是看到跟這個本子放在一起的還有另一個本子,那個本子上詳細地寫了如何組合的過程,你隻偷了設計圖紙,卻沒有把那個設計說明書拿去,沒有設計說明書,你就算是拿了設計圖紙也沒有任何的用處,照樣是製作不出木牛來的。”
李狗蛋原本以為自己將東西偷來了就可以成功地製造出木牛來,但是現在冷不丁地聽到蕭漳說就算他把設計圖紙偷來了也沒有任何用處,沒有什麼解釋說明書他根本就製作不出來木牛來。
李狗蛋原本的哭聲瞬間停了下來,他抬起頭來看向了蕭漳,臉上露出了愕然之色來。
不過很快他便想起來什麼,急忙捂住臉又開始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
“蕭老師,我真的沒拿,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能不能不要冤枉我了,我是真的受不了這樣的指責了,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了才罷休?”
隻是他現在強行給自己挽尊也有些遲了,先前他那愕然的樣子被大家火看了個正著,在聯係,蕭漳先前所說的話,大家夥兒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呢?
“李狗蛋你能不能彆裝了,看起來挺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麼能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呢?”
“人家蕭老師都說不跟你計較了,隻要你把設計圖紙交出來就行了,你看看你現在又是在做些什麼?”
“人家是好心好意,你非要浪費人家的好心,是不是非得叫人家跟你計較了才成嗎?”
村民們紛紛幫腔,讓李狗蛋趕緊把東西交出來,不要再做出這種無辜人的模樣來了,好好的一個大小夥子敢做敢當不好嗎?非要這麼自己作賤自己的名聲?
聽著大家夥的指責聲,原本假哭的李狗蛋此時也有些後悔了起來,若是早知道光偷一個設計圖紙沒有任何用處的話,他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險去偷東西?現在可好,被人家堵上家門,又給折騰了一通,麵子裡子全都丟了個乾淨,他現在已經到了要討媳婦的年紀,鬨出這樣的事情來,自己的名聲還能要嗎?
越想他越覺得委屈,眼淚便控製不住地流淌出來,她哭得很大聲,看起來真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直到現在這個時候,李狗蛋仍舊不肯鬆口,倒也不能怪他,事情到到了這一步,他算是已經被完全架起來了,先前明明口口聲聲地說她不是小偷,又是哭,又是用自己的人品作證的,現在要是蕭漳說了這麼多話之後自己在承認真的是他偷了蕭漳的東西,那他不是裡子麵子都丟了個乾淨嗎?
就算是有設計圖紙做不出來木牛也沒關係,至少他的麵子是不能丟的。
李狗蛋打定了主意,更是死咬著不鬆口,然而蕭漳卻並沒有跟李狗蛋掰扯的意思,眼看著陳福生還抱著李茂才,不讓李茂才過來折騰他,蕭漳歎了一口氣說道。
“爸,我看這次的事情我們自己是無法解決了,不如去公安局報案吧。”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全都愣住了,大家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剛剛聽到了些什麼。
現在這個年月不管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大家夥基本上都是在村子裡麵內部解決,打一場鬨一場或者兩個家族去折騰上一場,最後請家族裡麵德高望重的人,或者大隊乾部,村長大隊長之類的來解決了也就是了,基本上村裡麵的事情都是村子裡麵解決,往鎮子上或者公社裡麵去鬨的都少。
但是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麼,蕭漳竟然說要去報公安,讓公安局的同誌來處理這件事情,那怎麼成?真要去報公安的話那他們桃花村的名聲不全都給毀了嗎?
陳福生也沒想到蕭漳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愣住了,鬆開了抱著李茂才的手,看向了站在那裡的蕭漳。
“阿蕭,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這件事情至於鬨到公安那裡去嗎,我們不如內部解決了,也省了其他的事情。”
陳福生還是老派思想,覺得這事兒不能鬨大了。
然而蕭漳的態度卻十分堅決,他看著陳福生,搖了搖頭說道。
“爸,你看現在的事情已經僵住了,我都已經把證據拿出來了,可是李狗蛋他們還不是不願意把東西給交出來,我們說是李狗蛋拿的,但是李狗蛋又死不承認,那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辦吧,畢竟這設計圖紙不是其他的東西,如果是丟了一些錢倒也算了,這設計圖紙是我們的心血,以後是要上交給國家的,這都是用來造福於大眾的東西,若是真丟了的話,那麼我們丟了的就是國家的東西,這是絕對不行的。”
說到這裡,蕭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目光在李家那些人的臉上掃了過去,最後落到了李狗蛋兒的臉上。
“狗蛋,我知道上一次我沒有答應你給你製作木牛,讓你覺得麵子上抹不開,年輕人心氣兒高火氣大,想要自己弄來,自己想要親手做一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些我都能理解。”
“你如果真想學的話,也可以來找我讓我來教你,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拿我的設計圖,這設計圖我是要上交給國家的,等到調試完畢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我們是要交上去的,你把設計圖紙偷走了,那我可能畫不出來跟過去一模一樣的,到時候耽誤了交給國家,那就不是小事了。”
蕭漳說的這一番話讓大家夥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都牽扯到國家了,果然不是什麼小事兒。
而李狗蛋直麵著蕭漳,聽到蕭漳所說的那些話之後,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好一會兒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然而陳福生還在想著蕭漳要報案的事情,原本他想著這是村子裡麵的事情,不如就在村子裡麵自行解決的好,但是蕭漳所說的話也提醒了他。
是了,他們翁婿兩個曾經討論過,說等到這木牛運行一段時間,確認沒有大的問題之後,就會將設計圖紙上交給國家,他還記得那個時候蕭漳跟他所說的話。
“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智慧挺好的,這些東西或者比不上現代機械,比如什麼三輪車呀,拖拉機啊,或者其他的一些東西,可是這都是老祖宗智慧的凝結,是我們老祖宗留下的瑰寶,而且如果熟練的話,製作起來並不算太困難,所需要的東西也都是隨手可以得到的,基本上都是不需要成本,是咱們普通老百姓都能用得上的東西。”
像是汽車呀,拖拉機,收割機這些東西其實現在已經有了,像是大一點的農場裡麵用的都是這樣的東西,現代機械化的東西速度確實很快,原本人力需要十幾天的功夫,用這些機器可能隻需要一天就完成了。
但是像是他們這樣的鄉下小地方,又是這種山坡一樣的地形,像這種機械確實很難上去,就算他們能找那些機器來,機器也爬不上山去,隻能靠人力一趟一趟地往下背,但是有了木牛就不一樣了。
誠如蕭漳所說的,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智慧,再往前數幾千年前就已經幫了人類很大的忙,現在蕭漳複刻出來了,那意義自然非凡。
其實原本的陳福生並沒有蕭漳那麼高的覺悟,他是想著把這些木牛的製作方法留下來,以後他們多製作出點木牛來,然後租給其他的村子來用,這樣也能賺不少的費用。
可是蕭漳卻不一樣,蕭漳想得更加深遠一些,他要將這東西無償奉獻給國家,有國家機關出麵,那麼就會有更多的人可以用上木牛。
陳福生到底也算是個老黨員,被蕭漳這麼一說,他也覺得過去自己的想法有些拘泥了,所以他也想著要為國家做貢獻,翁婿兩個已經商量好了,等過段時間確認這些木牛沒有大的問題之後,就會將這些東西上交給國家。
如果是他們自己家的東西丟了就丟了,他們自己家內部可以商量著一起解決,花費一些時間之後,早晚是能將東西給弄回來的,但現在可不一樣了,在他們決定上交給國家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已經屬於國家了,現在他們算是弄丟了國家的東西,而李家的人又絕口否認他們沒有拿,事情就變得難辦了起來。
“行,聽你的,我現在就找人去鎮子上的公安局報案。”
李茂財沒想到陳福生竟然會跟著蕭漳一起發瘋,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陳福生,大聲說道。
“陳福生,你難道是瘋了不成?這都是村子裡麵的事情,你往鎮子上公安局鬨乾什麼?要真鬨出去了,你這個當大隊長的還能有麵子不成?”
他之所以敢那麼篤定地在村子裡麵鬨騰,也是因為認定了陳福生會在村子裡麵內部解決,不會鬨到外麵去,但是看現在陳福生的架勢,似乎真要到鎮子上找公安局的人來,那這可就不是小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