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近這兩日受了點涼, 有些鼻塞, 呼吸便也重了不少。這是人之常情,但在禦前卻是失儀了。
好在他跟著楚鈞日久, 陛下倒不會因為這些小事罰他。
可今日卻有些不同,蘇近刻意壓住了鼻息, 不讓自己發出丁點不該有的聲響。因為他發覺, 楚鈞似乎有些不高興。
他的話比平日更少,看到羅裡吧嗦不合意的折子也不罵, 冷冷地往邊上一丟。
進日朝中局勢中規中矩, 並沒有值得生氣的事情。
金河監今年冬天防寒措施做得好,陛下還很高興, 下旨叫人去參觀考察。該說也沒有什麼不順心的, 怎的就不開心了呢?
蘇近想不出個所以然, 隻是在伺候的時候更小心了。
楚鈞批完奏折, 到了該睡午覺的時候了。
“陛下,今日可要午休?”蘇近見他停下, 過來問道。
楚鈞沉吟片刻:“不休。”
蘇近應是, 又叫人去搬新的折子來。可轉頭楚鈞又喊了停, 道:“朕去睡一會兒。”
楚鈞說完就往寢宮而去, 蘇近忙攏著拂塵跟上, 其他隨侍的小內侍也是一溜小跑著跟上。
*
阮正等人參觀完小鍋縣,便馬不停蹄去了金河監。
在原黑石六村的煤礦略看了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最後的目的地——金河監。
同之前去小鍋縣的時候一樣,他們抵達前也是派了人傳訊, 可到監察使府門前,卻隻見到兩個牙子,連個衙內的書吏未見到出來迎接。
顧嵐一瞧此景,心裡就咯噔一下。
童大人的品階雖高,但這些都是從京裡來的六部官員,若是不照顧好了,回去參他一本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忙打圓場道:“童大人許是一時脫不開身,各位大人先隨我進去用一口熱茶。”
阮正認識童冉,知道他不是托大的,對顧嵐的說辭沒什麼意見,直接進去了。
沈西也認識童冉,同樣沒什麼意見。
吳歡未見過童冉,免不了覺得此人有些狂妄,可阮正和沈西都沒有說什麼,他也隻好從善如流,跟著進去了。
誰知,顧嵐帶著一行人進去後,熱茶倒是很快上了,童冉人卻不在衙內。
“大人這幾日一直在冶煉坊,鮮少回衙。”來上茶的小吏低著頭回。這一屋子都是京官,他一個的地方上的吏員著實惶恐。
“知道了。”顧嵐揮退了他,剛要說話,卻又有人闖了進來。
冬青悶頭闖進來,跑了幾步才看到堂內坐滿了人,他卻一個也不認識,慌忙道:“冬青不知屋裡有人,驚擾各位大人了。不知……各位可看見一頭虎崽進來過。”
顧嵐皺眉,這少年看起來不像府衙的人,他問的應該是童冉的那頭老虎,那應該是童冉的下人了,這麼冒冒失失闖進來,也太不懂規矩了。
阮正也明白了他要找的是童冉的老虎,少年額上冒汗,胸口不停起伏,看似是跑著來的,大約很是著急。他道:“不曾見過。”
得到答案,冬青又行一禮道了謝,轉身就走。
這兩日童冉很少回衙裡,一直是他跟著小老虎。剛才小老虎睡覺的時候,他去安排了一些院子裡彆的事情,回來時屋裡頭連個虎影都沒了。
冬青當時就急了,喊了院裡的小廝一起,把正院裡裡外外找了一遍,又去西北角的庭院裡找,哪裡都不見小老虎的身影。冬青沒辦法,便又去了其他一些院落,最後找到了正堂這裡來。
他已經把衙門前前後後都找過了,哪裡也不見小老虎,冬青急得都哭了。
他呆立正堂門前,遊陽正好過來,認出他是童冉院子裡的管事,便順口問了一句。
冬青道:“虎少爺不見了,我出來找它。”
遊陽依舊很不習慣虎少爺這個稱呼,一頭小虎崽子過得比皇上還精致,也是天下奇聞。不過他還是道:“我前些時候見過,順著屋頂到外頭去了。”
“哪個方向?”冬青一抹眼淚,焦急地問道。
遊陽一愣,大約是沒有料到冬青會這樣上心,他一指冶煉坊的方向道:“好像是去了那裡。”
“多謝。”冬青話還未說完,人已經跑了出去。
遊陽搖搖頭,往正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