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瀚那老家夥,也是鼻子屬狗、眼光屬狐狸的,察言觀色立刻明晰,早就覺著章紹池盯台上男人的腰和腿那眼神都不對勁。江老板丟個眼色給隨從,隨從立刻奔向舞台,一大遝小費請來了漂亮先生。
……
章紹池在國內養傷痊愈這兩個月,人荒廢著,但腦筋沒閒著,也不笨不傻。關於小裴的底細,最近五年都忙什麼去了。甚至,這五年裴逸究竟在不在國內,還是遊蕩海外,心裡已經做實大致的猜測。
兩人又是倆月沒能見麵了。
小裴大概有許多重要事情瞞著他吧?
許多秘密,都不願對他吐口吧?
不止過去五年,甚至可能五年前的那五年,更加久遠的歲月間,他都一直被蒙在鼓裡,不解真情。直至今日才察覺到,他從未真正擁有過他的小愛人,需要重新審視。
這一殘酷事實,對於某些腎上腺分泌旺盛的雄性動物,尤其長年受到占有欲和控製欲反複煎熬的男人,確實是個打擊,很惱火。
午夜夢回,暗自也反省,自己從前太粗心了,竟然都沒察覺,沒有照看好大寶貝,就把人弄丟了,讓曾經的愛人流落在外。
當然,“反省”“懊悔”這種微妙心情,章總絕對不會講出來,死鴨子嘴硬不能承認的,這種詞彙就不屬於他的人生態度。
江瀚輕聲一笑,舉杯:“嗬嗬,不錯,很好。”
這句就算是對小裴先生含蓄的評價。燈下站直的亞裔男人,高挑又挺拔,腿形完美,皮膚被燈火染成一種迷人的蜜糖色。
背帶,皮褲,皮靴……空氣裡流蕩著一股奢侈品皮革的味道。
章紹池把二郎腿放下了,想來?來吧。
一遝小費換的就是這妙人兒今晚的p dance。
裴逸垂下眼,睫毛簌簌微抖,也沒必要假模假式再害臊裝蒜了。即便是執行任務,他其實暗自慶幸和渴望,雖然花錢的是那位江老板,這大腿舞還是要跳給眼前他熟悉的人……
他一步跨上,坐上去了。
和對方大腿接觸的刹那,一定是起電了。他身軀一抖,手指出汗了,他二舅舅大腿也分明抖了……
他緩緩解開襯衫的上麵三顆紐扣。他是應當要脫,按客人的喜好要求,先脫掉上衣,再將皮褲剝下露出裡麵一堆花哨蕾絲。但章紹池一把就把他襯衫領子拽回去,惡狠狠地給他又穿回來了,順便還幫他係好扣子!
章紹池仍像一塊磐石,表情紋絲不動,絕不暴露滔天的情緒,隻伸出雙手探入白色襯衫……
本來就是他的。眼前人就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章總的眼神已經把話都問出來:老實交待吧,你這次又乾什麼來的?
絕對不會又這麼巧合,你又來了,咱倆又碰麵了?天底下所有巧合都讓咱倆在短短幾個月間遇見。
他預料之中會碰見他。他也一樣。
但裴逸先一步已知章總會出現在這裡,畢竟這位老板的機票行程,於他而言很容易就查得到。他也沒機會私下多聊幾句,您怎麼又來了?!
而章紹池純粹就是猜的,他手底下的一群私家偵探也該解雇了,屁有用信息都沒查出來。他純是和某人心靈感應,這次出來恐怕又要不期而遇、狹路相逢。
全場能認出裴組長的,還就是章總一個人,因為裴逸跳舞一直戴著假麵。
繡線與假鑽裝飾的Gnaga貓臉麵具,恰到好處擋住了他額頭和上半張臉,隻露出嘴唇下巴。而章總是視線自下往上一看那雙腿,聞這小貓的味兒就聞出來了。
或者,是從皮革用具的味道認出來的。他覺著這小混蛋就故意的,左右腕都戴著鉚釘裝飾的皮革護腕,專門給他演得嗎?
……
裴逸掩在貓臉下的眼神,其實一直落在旁邊江老板身上,精細地挖掘對方的一切。
接近機會難得,分毫都不敢漏掉。而章總的存在,就是個“托兒”——也確實是他屁/股底下一個托兒。
Mr. Jiang的發型裝扮,是久居當地熏陶出來的小資派頭,用範高的形容詞說,呆梨的男人,發油把頭發倒哧得直接裝盤上桌就是一盤帶醬汁的sphagetti(意麵)啊。
發型確實削得精練,衣著低調考究,名牌卻又讓你看不出什麼牌,身材亦保持得精健,不像國內這把年紀的老總一個個腸肥腦滿無法下咽。
腳上也是斯蒂法諾鞋廠手工定製的皮鞋,做舊的洗色,鞋幫顯示“挪威縫”的針腳。
而且,這位老板竟然也不愛穿襪子?露著踝,悠閒看戲似的,不停晃動腳腕。
裴逸連對方腕上的手表以及秘書口袋插的簽字筆都瞄了一遍,確認那塊鑽表並非微型通訊設備,筆也不是錄音筆或者竊聽器……自己可能還是太敏感了。
視線最後回落到對方臉上,這支大腿舞也快跳完了,他腦子完全都沒在他二舅舅那兒,真對不住了。
Mr. Jiang確是純正的國人相貌,沒有混血,估摸年輕時很不錯,國貨之精品——不然能讓老船王的閨女看中了包養他入贅嗎?
他是第二次與這位江老板見麵。第一次,他記得非常清楚,在寧非語的死亡現場,西西裡島沙灘上,與當地警方的車輛幾乎齊頭並進,同時抵達現場的,就是這人。
他目力極好,觀察力甚微,一掃就從海灘亂哄哄一片人群中圈定這位出眾的人物。
他從寧非語身體裡挖出絕密信息轉身就走,覺察到身後一道有溫度的視線。江瀚那時撇開與警員的爭執,望著他走遠,也暗暗盯了他的背影很久……
“好了。”裴逸輕籲口氣,最後一個動作是摟了章總,貼麵,溫存親了一下這頭憋火的霸王龍的眼角,給這位消消火。
雙方平靜地視線交彙,“公事公辦”結束了這次皮肉小生意,外人也看不出異常。
章紹池也沒少占便宜,他娘的,都快腦溢血了,反正不摸白不摸。
全場都看見這姿色了,但全場隻有他一人摸得到,也嘗過那滋味,能夠用這樣霸道的方式強調所有權,而不會被這隻貓上爪子撓死,他怎能放過這樣機會?
裴逸的眼卻分明在說:給二舅舅作揖了,您彆拆穿我,我錯錯錯啦~
而章總的眼神:滾下去,有種的你回房間扒了皮褲子等著老子?
裴逸說滾就滾,一刻都沒耽擱,“噌”得就滑溜下去了,轉身消失在燈紅酒綠中。
方才那句“好了”也是給頻道裡同伴打信號:看夠了,撤!
……
裴逸壓住耳廓內緣的耳機,一路徑直通過後台,一邊飛快地脫衣服、解褲鏈:“這些人應當都為這場拍賣會而來,包括章總和江老板。他倆現在綁上了,幾乎同進同出。我實在沒看出姓江的到底有什麼問題,就是直覺,這人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底細。”
【001】聶妍在頻道裡也快速彙報:“我這邊已經摸排一遍,八層東側某房間是東京國立博物館幾名代表,真實身份不明。十層中間位置是倫敦某位富豪以及他的代理團隊,他們MCIA4(倫敦特情司)組員住在普通客房,沒有相互來往,所以也不確定他們是不是一夥的!”
穿一身考究西裝拎著拐杖還粘著小胡須的男人,慢悠悠踱過古堡的長廊,【002】鐘澤彙報:“我這邊,美國客人住七層西側,沒找到MCIA5(華盛頓司)的人,但我覺著這種事美國佬不會不來摻合,他們肯定來了。”
【003】範高插播“NAF-A通訊社”的獨家評論:“哎呦,美國佬人家根本就不用露臉,英國人和加拿大人都來了,這哼哈二將還不夠使喚的?這種拍賣會,又要掏錢又要插刀沒準還要揀屎的臟活兒,正主哪能親自動手嘛。”
裴逸一笑,嗬嗬。
【002】鐘澤:“哦,還有法國人,MCIA總部那幾位,在酒店外麵的酒吧吃甜點喝酒呢,好像跟倆本地的女的……”
裴逸冷笑道:“浪漫的法蘭西戰士們,就不用彙報他們今晚的床/戲姿勢了。”
他在後台換過服裝,臨走還有些惦念難舍,從狹窄的過道又鑽了回去,偷窺章總這會兒乾什麼呢?
章紹池站起身,由江老板引領著準備離開了,心裡也抱了那麼一絲癡心妄想,誰說那大寶貝此時就不能在老子房間的床上,撅著等他呢?
就這時,保鏢匆匆過來,向江瀚叨叨著耳語彙報,神色有異。
裴逸立刻問:“他們在說什麼?”
範高嘟囔:“不——幾——道——哇……我,我,我在調試,我聽不清楚……”
江瀚麵色如常,微笑:“您看這樣,老章,我這裡有些事情處理一下,我們上樓再談?”
裴逸這邊窺視著,著急:“跟上他,跟上他倆!要去哪?”
電子支援黑客先生已經忙不過來,業務再精他也隻有兩隻手:“在在在,在追蹤……出門右拐是要上樓?不不不對,過長廊了,往大劇院方向去了。”
章紹池西裝衣兜裡那枚紐扣式跟蹤器,在黑客先生的跟蹤顯示屏幕上,暴露出清晰的移動路徑。
裴逸堅決認為二舅舅再次對他手下留情了,章紹池如此精明的人物,吃虧一次就能學乖,剛才一定察覺身上被裝了定位,也破罐破摔了無所謂了,默許了他的跟蹤定位。
酒店的大劇院出事了,江老板剛剛收到小道消息:歌劇團一名女演員遭遇不明身份歹徒襲擊,倒臥劇場後台一個空置換衣間內,生命垂危,急救車和警方都到了。
還有更要緊的沒說呢,那可憐的姑娘衣裙遭遇粗暴撕扯,尚不確定是否有xing侵行為,但鼻腔和脖子附近似乎被注射了某種針劑,眼瞼、頸部和四肢皮膚都變色起了孢疹。
“被注射了什麼?”裴逸聽完範高的監聽彙報,突然麵色大變,“整個人被感染似的皮膚潰爛了?!”
他立刻在頻道內留下口訊:“小範聯係總部,就現在,馬上。聯絡Dr. Yang,保持頻道暢通,我們先想辦法獲取情報,我半小時之後需要和教授通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