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分司的特種部隊親自押送A類重犯,就在眾人眼皮底下逃之夭夭,逃得沒有痕跡無影無影?這事不知夠不夠他們燕城六處拿出去吹一輩子,“瞧瞧我們培養出來的……” 可這畢竟不是一樁好事。
章紹池搖頭也罵了一句,怪不得二戰時候這個國家的軍隊渣得留名青史,在北非阿拉曼一敗塗地機械化軍團被圍攻全殲,如此殘渣的戰鬥力為對手盟軍最終取勝作出了堪稱卓越的不可磨滅的貢獻;就是專業拖後腿的。
裴逸撇下他的行李箱,大步奔出機場大廳,臉色兒氣成鐵青……
他的行李,還是總裁男友幫他找回來的。章紹池一聲不吭推著一大車行李,還得負責開車,一路飛車衝回市區。
章總但凡跟在裴組長身邊,角色扮演就是“司機”,“廚子”,“保姆”,可能還是“提款機”,也習慣了,一臉認命的表情。
……
陳煥已在羅馬,和羅馬司高層司長會麵交流案情期間,當場遭遇這樁狗血事件。
“陳老師,有人接應囚犯,對嗎?”裴逸走進羅馬司的充滿藝術格調風情的辦公大樓,走廊燈火輝煌,“他不可能一個人獲得利器而逃脫,有人給他提供了工具。”
他在走廊一角駐足,轉過臉盯著陳煥:“陳老師,之前誰去見過冷梟?”
陳煥湊近裴逸的耳朵,不讓旁人聽到:“羅馬司這邊高層,有幾位都見過案犯,我還跟他們一起去的。就是例行簡單問話,都還沒來得及,籌備周密詳細的偵訊。”
明白了。
裴逸對陳煥耳語:“羅馬高層有內鬼,就憑見麵的幾分鐘機會,為冷梟提供了逃脫工具,事後再從電梯間頂上接應,提供車輛逃脫警方視線……太輕鬆了。”
對於他們這一行特情人員,這一套手段玩兒得太熟。
“我要看視頻,冷梟逃脫的全過程錄像。還有,之前高層人員探視囚犯的全程錄像!”
朱利亞諾匆匆而來,臉色比裴組長還要鐵青呢,引領幾位中國同事進到辦公室。裴逸覺著朱利亞諾就是太克製太有風度了,假若是他,恐怕不會等冷組長有機會越獄,先一步就手握利器進去動用私刑了……
裴逸雙眼貼近顯示屏,仔仔細細地,一幀一幀地走畫麵,把冷梟襲擊士兵逃脫的過程看了好幾遍。
他搖頭,歎息,隻覺得遺憾,這樣一個人。
假若給他選擇機會,他希望自己不必跟這樣一個人為敵。可惜雙方都沒有回頭路了。
羅馬高層與冷梟會麵嘮嗑到底聊過什麼,屬於內部機密,朱利亞諾作為組長探員都無查看權限。裴逸隻能看到那幾名高官從監牢出來時,步入走廊一閃而過的背影。
那幾人身著羅馬司男模隊員的製服正裝,一水兒的掐腰藏藍色西裝,搭配領帶和墨鏡。
裝束一模一樣,身材個頭也都差不多,一看就是年輕時在地中海叱吒風雲的人物。
那些人麵部或者都有化妝和偽裝,估摸不想讓囚犯看清楚臉。裴逸開始強迫症發作,不停重放那幾秒鐘的鏡頭……朱利亞諾往後撤了幾步,雙眼疲勞發花需要鬆弛,裴組長不停看慢鏡頭回放看了有五十遍。
他貼近屏幕仔細辨彆,死死盯著走在最後那人,以朱利亞諾聽不懂的中文,突然壓低聲音問陳煥:“最後那人眼熟,他是誰?”
“……” 陳煥語塞。
裴逸突然明白了,用口型問:這人難道是江瀚?
陳煥閉口不言就等同於默認。
朱利亞諾謹慎地打量他們:“怎麼了?”
陳煥一秒切換洋文:“沒看出什麼。”
裴逸這樣聰明的腦瓜,一下子明白了陳煥都不便透露的內情。
羅馬司高層幾名官員中,其中一位是富商身份的Mr. Jiang。江老板在當地混跡多年,人脈深廣,背麵的身份牌是羅馬帝國高級特工,但這人是純正華裔血統。
這人他娘的假若跟特情六處沒有一腿、兩腿、好多腿的千絲萬縷關係,蒙誰呢?
所以這事不能明講,或許雙方高層互有默契,不能放台麵上顯擺。說白了就是,羅馬司內部有我燕城六處安插的“內線”,我們自己人。
裴逸和陳處交換複雜的眼神,不願相信:江瀚設法協助冷梟越獄嗎?
他和章總自作聰明地往郊區鞋廠轉了一圈試圖引蛇出洞。然而那條蛇比他們精明太多了,薑永遠是老的辣,直奔羅馬監獄來了一招釜底抽薪,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隻能這樣解釋,還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麼?
裴逸把臉埋進掌心,搖頭,喃喃自語:“不,不會……他救過我。”
江瀚在他落入冷梟設下的陷阱時,危急關頭救過他的命,破了冷梟的如意盤算,是他和章總的救命恩人,怎麼會放走案犯呢?
反反複複,多此一舉,這就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孽出沒。
我不相信……
不信……
裴逸搖頭,盯著視頻中一遍遍重放的背影,很奇怪的一道電流感應不斷劃過他顫栗的心口。冥冥中在天花板上方的虛空,江瀚的背影就懸在高處,轉身從迷茫的白霧後麵看了他一眼,銳利的視線穿透霧氣直射他的眉心。
這個男人背影腳步堅定,非常清楚自己每一步都在做什麼。他有他的周密計劃,他有他的縝密思維。這人曾經毫不猶豫救過我們的命,歎息橋一麵牆壁上都留下斑斑點點的血跡,十指的劇痛連心。假若江老板擁有羅馬和燕城兩地高級探員的雙重身份,救他,暗中幫助他們,才是合理的行為邏輯,不是嗎。
這樣一個人,絕不能是墜入黑暗深淵助紂為虐的一員。
……
裴組長披著西裝外套,走出羅馬司的辦公大樓。
因為戒備森嚴,嚴格審查出入人員,他的伴侶不能跟他一起進去。章紹池當時瞅了瞅大門兩側,荷槍實彈站崗的幾名士兵,實在不信任這幫人的武力值和判斷能力,就連大廳前台等候區都沒進去,寧願站在大街上等。
海風夾雜著鳶尾花薰衣草的香氣,還有當地盛產的各種花草、橄欖的恬淡味道。男人身材挺拔,就站在車子旁邊。
裴逸抬頭看見他的親人、愛人。
司機大佬一手搭在車頂,回頭,也看見他,淡淡一笑。
那也是他最堅定的依賴,可靠的後背。看見就放心了,再回憶昨夜的爭執齟齬,多麼可笑。
裴逸隱瞞了一兩件他認為微不足道的小事,免得平添煩惱。章紹池也隱瞞了一些不願提及的往事,不想破壞愛人之間重修舊好的和諧。至於江瀚那老家夥,恐怕瞞了更多。
隱瞞的未必居心叵測,或許就是用心良苦。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一定有他最重視的,最牽掛的,和想要保全的、珍重的。
即便經曆了重重波折,領略過暗處的血影刀光,他們兩人仍然堅定地認為,海風如此清新,這裡的世界美如天堂。世間還有許多帶有鮮豔色彩和滾燙溫度的美好事物,他們還沒來得及放縱享受,他們還想要故地重遊,從遠方拾回失落的記憶。
假若還有下一次,假若能有平靜安詳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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