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hapter 68. 真相大白(2 / 2)

與敵同眠 香小陌 7289 字 9個月前

冷梟被那個名字再次刺到敏感的神經:“我乾什麼要等他?我就沒想見他,你這麼惦記你自己等吧。”

“那你把那隻玩具熊留下?”裴逸一挑眉,“那是我從夾娃娃機裡麵,費好大勁夾出來的,小周給我的,你憑什麼帶走啊?”

“你……”冷梟煩得瞪著裴逸,改主意想要殺人滅口了。

性情孤僻的人架不住伶牙俐齒。裴組長的言語總是富有誘導性和攻擊性,真難弄啊,讓綁匪很想把他封嘴。

沒有什麼人在這世上,是真正無牽無掛。淩亂破碎的目光重新揉在一起,也可以是一片溫存的軟水;外表頑固的鐵石心腸,裡麵也包著脆弱的血肉。

裴逸其實明白,他很難留住眼前的人。這條黑路就無法洗白,今生很難再回頭是岸。何況冷梟確實下手戕害了無辜的女孩尼娜·貝索托,還一槍打掉了中東王子的半條命。感染重症的紮耶德王子病危還在搶救中,性命恐怕都難保了。

冷梟縱使跑到天涯海角,都難逃最終的極刑判決。

這樣的人,怎麼會回頭乞降呢?

“你等等,我……我還有話要說。”裴逸幾次欲言又止,就是一時衝動了,“冷組長,我已經看過你的全部資料,你入職以來的全部體檢檔案,卷宗非常詳細,關於你的健康狀況……”

悶熱的空氣中這些話猶如一粒尖利的燃燒的子彈,擊中了對手的太陽穴。或者已經不再是“對手”,裴逸對眼前人懷有同理心,心情無比複雜。

冷梟驚恐地看著他,提槍的肩膀突然一塌,你想說什麼,你知道了什麼。

每一名探員的絕密檔案,安安靜靜地埋在係統文件夾裡,由一重一重密碼把關,不會被外人開啟。

“你的體檢檔案,終於讓我猜測到你的初始作案動機,以及你為何這些年孤僻自處、如此膽怯於向喜歡的人表露哪怕一絲些微的好感的原因。你甚至不願和他見麵,組員下屬卻專門挑選跟周少爺長得最像的人,為什麼?……因為你身體有‘殘’。” 裴逸輕聲說出他也認為相當殘酷的事實,說出口的刹那他突然後悔了,但收不住了。

“是身體上的缺憾讓你自幼就卑微地躲在人後,你深深陷進一種自卑和自暴自棄情緒。暴力乖張隻是逃避情感表達的發泄口,你是在掩飾骨子裡的自慚形穢,你在質疑自己配不上喜歡的人……”

“你夠了!” 冷梟快要把下唇咬破,忍無可忍,一拳掄在牆上,掌骨綻裂出血。

這人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像荒漠上一隻驚慌失措的兔子被狡猾的狐狸追得沒處逃了,還能往哪裡逃避?……冷梟黯然垂下頭,後悔這次泄憤式的綁架,轉身就走,很想原地消失。

許多資料是在過去兩天裡,A組那位神秘不見首尾的“編外組員”傳給裴逸的,讓裴逸在短時間內挖到重要線索,才能在攻堅戰中一針見血。

“這樣的事實最終讓我回想起,那波利案發時的一條細節。我們一直認定你襲擊貝索托小姐是報複她的特工男友,但那隻是幕後策劃者對你的委托。你受人指使收錢辦事,並非出自本願,你原本沒想害她。我們查實你的行蹤,發現你連續跟蹤朱利亞諾和貝索托小姐兩個月,拖拉遷延,遲遲都沒有動手,卻在那一晚突然襲擊了女孩……為什麼?”

“我哪天動手跟你有關係嗎!”冷梟很凶地吼。遮住麵頰的長發發根洇出汗,麵色發白然後又漲紅。

“跟我當然無關,但和受害者有關。”裴逸嘴唇也微抖,“因為貝索托小姐當晚出演了劇目《假麵情人》!徒有美貌卻不能人道的弟弟一次又一次替哥哥引誘上門求/歡的貴婦,弟弟就隻能躲在強壯的哥哥身後偷窺豔/情而顧影自憐。男性的缺陷讓他極度自卑和扭曲,而這恰恰就是你少年時代真實的心情和境遇。貝索托小姐以放/蕩貴婦的角色名聲鵲起,而你萬分痛恨那樣的人和事,就如同你自慚形穢不敢追求喜歡的對象……歌劇情節太真實了,一定刺激到了你這位觀眾,讓你感到羞/辱無所遁形,所以你最後襲擊了她。

“可憐的女孩,她隻是在演戲,而躲在假麵背後的你,已經入戲太深了。以‘MASK’為身份代號,因為麵具就是你的臉。”

裴逸終於說完他要講述的奇情故事,籲出一口氣:“我知道了你不願讓外人知道的事,你現在終於有足夠理由殺我滅口,但在你開槍之前,請兌現我們的交易。冷組長,我相信你的職業素養和信譽。你出情報,我出命,我們公平交換。”

“……”

冷梟提槍的手發抖,盯著此時一臉鎮靜從容的裴逸,難以置信。

這人眼眶猩紅低嗥了一聲破門而出,如同重傷的野獸,一頭衝向悶熱的曠野……

麵具被徹底撕碎的一刻,整張臉仿佛都裂成碎片。外麵傳來一陣子彈轟擊鐵皮、擊碎木料的爆響,很久,很久,回蕩著嗚咽哀鳴似的回聲……

人生就是一出劇目,一旦開場,很難預料劇終謝幕的結局。

妖嬈的麵具背後,隱藏著一個悲苦扭曲的靈魂。舞台熊熊燃燒的火焰上空,吟唱著最哀傷的詠歎調。

本是一母同胞的血親兄弟,最終走上不同的命運軌跡。一個囂張為匪,另一個拚命試圖尋回正道。然而,英俊麵孔之下掩蓋著身體的殘破和生理隱疾。這些秘密,從泄漏的醫療檔案裡曝光了。

冷鵠明明是作惡多端的匪,而冷梟明明走上正道,卻因為前人的死而再次陷入歧途。

真相有點殘忍,在冷梟的精神投影裡,他的哥哥就是他那一部分殘缺的陽剛之氣,他的另一側麵。為兄複仇的人,這些年都活在兄長的陰影下。哥哥被殺死了,這個飽受困擾的病人,就好像再次被肉/體閹/割,精神受創……

所以,是周彬還是誰,不重要了。那就是精神世界裡一個充滿善意的聖母的幻影,永遠不會碰觸。

裴逸作為一名有點強迫症的貓科獵手,假若不能掘地三尺挖出全部真相,他不會善罷甘休的。畢竟年輕氣盛,他最終一定會忍不住都說出來。

至此,在他的心裡,羅馬“焰火行動”以及開羅“羚羊行動”,一連串案件合並,才算是初步告破。他們隻差再撕開最後一塊幕布了。

……

荒原上,悶熱空氣中的一棵枯樹,枝杈紋絲不動。

水汽折射,讓人的視線經常遲鈍模糊,就有所不察。缺水乾涸的灌木叢後麵,幾個灰頭土臉的身影匍匐前進。伏兵用迷彩裝以及土色長袍拚命地稀釋存在感,越來越近了。

章紹池終於可以扯掉橘紅色的女式頭巾,露出削成很短的發型,以及泛著青皮色的頭皮。發根裡全是汗水,黏著黃土砂礫。

眼神焦急,手中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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