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3. 登堂入室
古樸的酒店, 長廊一地燈影。
牆壁上的猿猴浮雕造型妖異,急促的呼吸和淩亂的腳步聲打在牆上, 造出回響。
一雙人影緊摟著撲進房間, 房門闔攏的瞬間裴逸回身一巴掌, 輕打在他男人下巴頦兒上, 逼得章總“哐當”磕在門框上了……
裴逸伸手撈住章總的頭, 給揉了揉後腦勺。
但這頓驚嚇未消,氣兒都沒順過來。
“你和吳廷冒相熟你瞞我?你跟他能談什麼事做什麼生意?你們談個JB……唔……”
即便是推搡爭執也隻敢耳語, 裴逸捉著章總的耳朵吹氣。
思念的洪流卻又湧入腦海, 在意識裡不斷占據上風, 迅速就壓倒了神誌以及一肚子狐疑。炙烈的呼吸就在耳邊纏繞, 耳膜回聲不斷,質問再次被深長的吻堵住了嘴。
分離好幾天了, 不知對方是否安好, 都嘗到度日如年的滋味……
吻完, 吸吮對方的上唇,貼了很久, 互相看著。
裴逸把手蓋在章紹池脖子上, 喉結位置:“不疼了?”
“你說呢?”章紹池冷臉, “你再敢打我一下?”
這話凶巴巴的卻又是一個大老爺們兒在愛人麵前委屈撒嬌的口吻,裴逸親了一口他上回打過的地方。
“吳廷冒本來就是做玉石生意的。”章紹池貼在裴逸耳邊用氣聲說,“密支那是北緬最大的玉礦產地。吳廷冒現在仍然控製這裡六成的礦山,還有翡翠工藝品的一半份額,我當然認識他……”
裴逸:“那也不行。”
章紹池:“他和香港翡翠集團的趙總有多年生意往來, 走私玉料、象牙,這些後來已經被禁了……以前我們家那些檀木家具,你也知道的,但凡從東南亞渠道出貨,十件有八件是那老家夥控製的賣家。”
裴逸乾瞪眼:“你,助紂為虐!”
誰家的一攤舊帳也禁不起翻騰,章紹池抹去唇角被親腫了咬疼了的地方,再次捉住裴逸的唇,不停地磨蹭:“我想你了……真的很想。”
險境逃生,於無聲處驚心動魄,剛才在那群牛鬼蛇神麵前,也緊張壞了。
裴逸被吻得迷離,被一雙溫熱的手不停愛撫,觸到心尖的軟肉讓他發抖。
幸虧還是章總抽回戀愛腦,提了一句:“這房間乾淨的?”
裴逸笑出一絲孩子氣,用口型道:誰敢竊聽偷看咱倆?削他耳朵,剜他的眼。
裴組長轉身將章總所訂的這間房,摸排了一遍,竟然很乾淨,沒有異常。
吳廷冒那老家夥,原本就是以生日宴為名,招待名人政要,擺開排場顯示江湖威望,並無意把這個風景優美的好地方當作交易所或者戰場。
裴逸摸過窗戶四周、外沿,纏綿的身影裹在白紗窗簾後。
“誰派你來的?……霍將軍?”
“我自己不能來?”
“彆蒙我,多少人馬?”
“嗬,老子也單槍匹馬。”章紹池很自負地一笑,“老家夥下了請帖,我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裴逸端詳眼前熟悉硬朗的臉,感到迷茫,心悸,明明那麼信任自己選定的伴侶,卻又止不住深刻的懷疑。唉,他確實草木皆兵了,不該懷疑章Sir……
他摸過燈罩,床頭櫃,在用指關節敲敲牆壁。
章總在身後無聲地抱住他。裴逸一笑:“我有癢肉。”
“嗯,我也有。”章紹池在他耳畔,這一發低音炮沙啞而xing感,“你來摸摸?”
裴逸笑了,像被灌了蜜,真的癢了。
埋怨的話都是口是心非。內心明白對方的關懷,怎麼可能不感激?但總不能鼓勵章Sir這種膽大妄為的衝動行為,以後裴組長每次越境執行任務,您章老板都衝過來護駕?不能養成這種習慣。
摸查完衣櫥,最後是洗手間。
裴逸拉開洗手間的門。冰冷的槍管在門後顯露形跡,仿佛從一團氤氳的白霧中猛然躥出黑色蛇頭,直指他的麵門。
裴逸在驚愕中一動都沒動。麵前卻不是他以為的毒/販馬仔。
黑色長發拂過他的臉,黑衣緊俏的身影在洗手間昏黃的燈下,麵容清冷。
章紹池一步拉住裴逸的手腕:“你彆……”
雷魄的槍管撇下裴逸,瞬間移動就抵住章總的眉心,手法極快,動作一定精準至毫米、微米。
雲霧般的眉顫動出激烈情緒,哪怕隻有單臂,獨手,也讓裴組長都無從反應,怔愣著——自己那兩隻手簡直像擺設了。
裴逸擠出一絲笑:“乾爸爸,您早就進來啦?”
章總被抵著,紋絲不動,雖說見過大世麵,還是暗暗為眼前人驚歎了。
他眼珠子有點往中間對上了,感到不太真實……這也就是被槍指著腦門無暇顧及其他,不然裴組長可能會想要揪過章總的衣領拚命搖晃,掰過下巴質問“看什麼呢你看夠了沒有”……
“哢”一聲,雷組長撥動槍栓,眼神如冰渣,分明就是等好久了,想崩了這位色膽包天拱自家好白菜的混賬。
裴逸說:“乾爸爸,您彆傷他,他就是我喜歡的人。”
這時再往浴室牆角一掃,哎呦媽啊,這一堆雞零狗碎的“紐扣”、火柴盒竊聽裝置,還有劣質的針孔攝像頭?一看就是剛剛被暴力拆卸或者徒手捏碎的,紅黃綠的電線碎爛了一地。誰說這個房間“乾淨”來著?
裴逸諂媚地一笑:“多謝乾爸爸!還幫我們清場了,還是您英明,您聰明能乾。”
小嘴兒真甜啊。雷魄眼裡分明含著不甘,一臉忍辱負重與寂寞寒涼,尤其麵對小裴這張如此熟悉令人癡迷的臉,看到裴逸與彆人耳鬢廝磨。
不,這不是“醋意”這樣淺薄的字眼可以形容的複雜。內心很乾淨的單純的幻影,在他眼皮底下一點點被人揉碎了,將他拽回現實。他寧願這張美好的臉,永遠就是牆上掛的一幅水墨,每日焚香瞻仰,心裡想一想就夠了。他自己都不敢碰觸褻/玩的一幅畫。
雷魄半晌質問:“小裴,你真心喜歡這個人?”
裴逸很認真地:“乾爸,他是我未婚夫啊。我喜歡他十多年啦您才問我是不是真心?……從我念中學時候就喜歡他,我親爸爸、我養爸爸都知道這事,您不信問他們去。”
這一串嘰裡咕嚕巧舌如簧,章總自己都老臉一紅:哦,是嗎?
三個嶽父……要不是太愛這個寶貝兒了離不開,章總掉頭都想走。
雷魄好像胸口一慟:“念中學的年紀,就喜歡這個人?”
裴逸點頭:“是。”
琥珀色的湖泊裡倒映燈影,雷魄點點頭,槍口沿著章總的鼻梁滑下來了:“我年輕時,上學的年紀,也喜歡一個人。”
裴逸沒敢接茬,點頭表示萬分理解、非常同情但實在幫不上忙。
雷組長甩下槍口就忍無可忍終於吐槽:“你的父親竟然,莫名其妙,沒有同我商量過就一意孤行,照著這位章Sir的臉……可惡,醜陋,彆讓我再看見你。”
章紹池後撤兩步,一臉無辜非常不爽:誰他娘的想被你看到?老子的帥臉平白被人說醜,邪門兒了。
雷魄回過頭再次以槍口相指:“小裴喜歡,你就好好伺候……你敢對他有一絲一毫怠慢,我敲碎你的骨頭。你若敢不忠,我擰斷你的三條腿。”
章紹池搖頭:“不勞您叮囑和費心,我會照顧好我的寶貝。”
嗬嗬,你的寶貝……
孤高冷傲的人轉身就要走,裴逸悄聲叫住。
他腦筋飛快旋轉:“前輩彆走,這事總之瞞不住了,您必須幫我。”
雷魄漠然,你倆還敢提條件?
“吳廷冒是什麼人您最清楚,他是毒/梟。”裴逸一條手臂撐住門框,膽大包天地堵住雷組長去路,懇切而嚴肅,“表麵一頭笑麵虎和氣生財,背後就是殺人不眨眼雙手沾血的毒王。他見過我的臉了,他的馬仔很快就會查到我的真實身份,他不會放過我。”
雷魄:“寶貝,你自己硬闖虎穴,你膽兒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