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獰的表情,劇烈的心跳,恰到好處地都淹沒在這粗暴的吻裡。
章總“順便”吻過他的眼皮眼角,不留痕跡地幫他舔掉了一滴眼淚。
“該歇了……陪老子回去睡覺。”
章總把裴少爺夾在胳肢窩底下,眾目睽睽之下恃強淩弱,直接拖回帳篷陪/睡,拽上門簾子。
擁抱,親吻,用最大聲的喘息來掩飾突如其來的失態。
裴逸哽咽失聲,緊咬著嘴唇抑製巨大悲痛,再次被章總堵住他的嘴,安慰他。
彆哭,寶貝不能哭……
生死相依的伴侶,在大戰注定來臨的一刻舔舐彼此眼底的血光,舔掉心頭的怯懦,十指緊扣。
持槍的馬仔就近在咫尺,隔了一道布簾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帳篷的門簾不牢,下方還有一尺空檔,透出他們的小腿和腳。
章紹池不得不把裴逸翻過來,壓在充氣睡袋上。
門簾下那一尺空檔,隻看到揉成皺巴的長褲,還有兩人交疊一起的腿。
章紹池用力吻著,掩飾著,讓裴逸有機會放出壓抑太久的悲聲,啊——
啊——
裴逸終於有機會嘶吼出聲。
像中槍的猛獸,抓住自己胸口,他彎下腰去用手肘撐地,艱難地平複無法控製的生理性的顫抖和悲痛。
章總安撫他過分哽咽的動靜,最後不得不捂住他的嘴。
裴逸用一雙眼說話:沒事。
掙脫嘴巴,他用口型道:我gan死他祖宗十八代,我活剮了他們。
章紹池用力吻住他的唇,耳語:“寶貝再忍一忍,堅強點兒……我愛你。”
……
波奈溫從後車廂抓出長/槍,拉栓,裝彈。
這名經驗老道的職業殺手,隨時不忘記往隨身的背包裡塞滿備用的手/雷和彈夾。
吳廷冒坐進防彈越野車的後座,沉默三秒做出決定,吐口三個字:“做掉他。”
波奈溫:“誰?”
吳廷冒毫無猶豫:“那個年輕漂亮的。”
波奈溫:“您覺著他能是……條子?”
年輕人眼裡兩束無懼的火光,讓毒王畏懼了。冒爺的手指在皮質椅背上劃出白痕:“做掉他,你動手,現在,多帶幾個人。不必管章老板,做掉年輕的那個。”
一聲冷槍,所有人驚起,從角落裡躥起來。
陣型大亂,以為遭遇到伏擊。
“誰?誰開的槍?……有耗子?!”
“沒,不是不是。”有嘍囉戰戰兢兢彙報,“報信兒的,槍走火啦!”
“你媽X走火了!”波奈溫暴躁地踹了一腳。
嘍囉撲到大老板麵前彙報:“不不,不是邊境的條子,是咱們在山裡的工廠,咱們基地,起火了啊……已經打起來,警察找到那裡了!”
吳廷冒有半晌都沒說出話。
“雷組長呢?”
“在帳篷裡睡覺啊?”
“他、他不在帳篷裡啊。”
“他在不在後麵車裡?剛才還在車裡!”
“這個人呢?!……他早就跑了!”
吳廷冒如同遭遇重擊,腦海裡迅速繪出方圓數百公裡,整片東南亞疆域,他所擁有的地產、種植園、製販村莊、還有製造和走私軍火的地下工廠。
情急之下他在計算雷魄其人知曉這其中多少秘密,了解多少張地圖……很多,一定很多。
有人恐怕從一開始就惦記著要黑吃黑,不守信用毫無義氣,在這最要命的時刻火上澆油,往他兩肋上插刀。
好啊,狠啊。
毒王其實不該感到如此驚訝,遭遇重大背叛似的怒火中燒。你冒爺是為謀利,為了積累財富的偉大目標而不擇手段,而你精心選擇的這位同伴雷組長,不擇手段也永遠是為這樣一個目標:保護他想保護的人,奪回他想要收複的榮光——吃掉你一群毒/販算多大點事?
吳廷冒給波奈溫丟一眼神:雷魄不在正好,你留下,料理後事。
褐色裝甲車迅速發動,沉重的車胎飛甩出塵土,車隊上路,走。
波奈溫甩頭示意幾名馬仔跟上,動手,清理耗子。
這人輕拉槍栓,像林間猛獸捕獵前的伏擊行進,緩緩地,一步一步,靠近最大的那間帳篷。裡麵有一團微弱的燈影。
一名馬仔挑開門簾,波奈溫端槍就是一梭子爆射,啪啪啪啪。
“……”
帳篷裡早就空無一人,影兒都沒了。
睡袋上卻還攤開著衣物,剛才兩個男人倉猝辦事脫下來的麻布襯衫,還有一條褲子?
從外麵的空檔瞄過去,衣服淩亂,場景曖昧,還以為章總和裴少爺抽著事後煙,躺在睡袋上親熱纏綿呢。
殺手的瞳仁驟縮:“媽X的,是他們倆!……沒跑遠呢,搜!”
月下蟲鳴窸窣,草叢風聲四起,一條小徑上鋪滿華美的銀光。
這才是大貓優雅地追蹤獵物,無聲潛行,伏擊前最後的一段寧靜。
一名馬仔持槍挨近灌木叢,毫無防備之下脖頸突然被一尺長的□□紮入,捅穿!
血洞噴射出肮臟粘稠的液體。試圖發聲的嘴巴被一條結實的手臂和一隻大手死死勒住,扼頸,壓胸,撲進半人高的草叢。
獵物甚至沒有一丁點機會反抗,隻剩下兩隻腳丫在草叢間蹬踹,掙紮,一陣神經性的抖動,樹叢重歸寂靜。
林間站起來的,活像一頭“野人”,麵目有點猙獰。
半luo的胸膛上濺著血光,身材健美,麵容剛硬。
草泥偽裝的臉膛上,隻能憑借這雙細長的眼和褐色眼珠辨認出來,這是章紹池。沒衣服穿,是因為那件時髦的麻布褂子留在帳篷裡擋眼了。
偵察兵三招製敵的路數,英勇不減當年。
惡戰之際,不會對敵人再留一絲憐憫,沒有試探或勸降的過程,也不必戀戰。就像毒王自己所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當然是送你們幾個蠢貨趕緊上路。
另一名馬仔回頭,光線很暗,眼膜上還留有火堆的耀眼光斑,眨了幾下眼才確認,同伴不見啦?
剛要發聲示警,一隻淩厲的手,五根堅硬的手指帶著陰風襲來,讓這家夥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都沒弄明白自己怎麼上路走的。
五指像是往這家夥頸間一抓,就是大貓突襲獵物時用犬齒或利爪製造的致命傷,足夠了。
槍支再次易手。被扯斷氣管與動脈的馬仔軟綿綿地栽倒,叢林裡又多了一具無名屍。
波奈溫發覺腦後陰風一甩,情勢不妙。
回頭麵對的,就是暗夜裡偷襲的拳腳,上身已經沒有襯衫的章紹池就用鐵血的眼神和飛襲的膝蓋,狠狠砸向這名殺手的胸膛!
波奈溫眼裡爆出驚怒和暴躁,橫行江湖多年的經驗與身手讓他瞬間反應,用手肘和鐵拳格擋,迅速轉入反擊。
發瘋似的掄打,飛膝。
兩名身型都健壯如牛的男人,眉骨上飛出的血痕讓麵孔都無比猙獰,鍍了銀光的肌肉在肩頭鼓脹。月下厲鬼嚎叫,生死之戰。
章紹池一肘橫擊對手的鼻梁,這一下就打歪鼻骨。
波奈溫騰出手來,槍口就要擊發時被人往上掰住了!
強勢的手勁幾乎將槍/管往上撅出一個弧度。
而掰住他槍管的年輕男人,十指因過度發力而緊繃、煞白,讓他的槍就在眼皮底下被眼花繚亂的手法“拆”了。
還想擊發?裴組長就手就把這廝的槍拆成零件,再像甩一堆破銅爛鐵似的甩進草叢。
黑眉細目,冷若冰霜,極為英俊的一張臉,眸眼深處卻夾雜憂傷,飽含了少年時代就浸透人生的心靈創痛與滄桑。
踏著一地沸水與火眼,挫敗與孤獨,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方。人生之路仿佛命中注定站在這個節點上,眼前就是猙獰的峭壁與濃墨似的深淵。
“你?……啊……”
波奈溫是乾臟活的出身,性格狂妄自負,習慣於暗中動手而不屑於大喊大叫,察覺到陷入以一敵二的絕境這時想起向遠處呼救,來不及了。
他太自信了,或者,他完全不了解北非黑蛇是什麼人,沒見識。
一條麻繩纏上他的頸間,讓他在喊出聲音之際被拖入草叢。負隅頑抗的身體在草叢間劇烈反抗,壓平了一大片植被,著實讓章總在製服過程中也出了一身汗。
這條卑賤的性命,之所以在這場遭遇戰中堅持得久一點,僅僅是因為,裴組長需要抓活的,聊幾句。
“張大眼睛看著我,我的臉,眼熟嗎?
“我長得像她嗎?”
裴逸輕聲問。
波奈溫脖頸被鎖,眼球暴凸,此時似乎已經明白了。
裴逸眼裡染著明早朝霞的美景與歡顏,神情大悲似喜,泛出一層紫血:“是你裝的炸/彈,是你殺害了Madam。”
作者有話要說: (?ì _ 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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