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廷冒突然想明白了,往後一揮手:“不要再往前走,回。”
“回去,我們撤……”
山坳裡火光一閃,轟然一聲驚天動地,山都崩了。
山崖塌陷似的,無數土石方從上方墜落,砸下公路。百年樹齡的巨杉,被劇烈的爆/炸攔腰斬斷,橫著斬向公路……
前麵開道的車被衝擊波直接推下了山崖,滾下去了。
“後退,後退!”
車隊狼狽地、瘋狂地在公路上倒退。不是地震或山崩,是爆/炸。
衝天的火焰突破爆/炸的氣浪衝擊波,火燒起來了,從山坳間,洞穴工廠的位置。
呼號聲,冷槍聲,工人和村民從山洞裡逃跑出來,有些人身上帶著火苗……事後勘查現場很容易就能確認,這裡恰恰因為過度開鑿,山體內部空虛,本就容易塌陷和崩裂,埋藏的炸/藥就成為製造這場“事故”的引線。
包含氧氣的巨大空洞,又造成“空穴效應”,火焰穿山而過,氣浪足以讓現場炸成片甲不留。
“老板,沒看到任何人點火啊,是製造車間突然自爆啊啊啊——”
“他不需要親自點火,他就沒有回來過。”吳廷冒不傻,隻是被打亂一個時間差,明白得稍晚一步,“六處的一流黑客,他炸掉一兩個人或者炸毀我的工廠,需要親自露麵?他隻要在百多公裡之外,手指一動,輕鬆摁下一個按鈕……混蛋,瘋子!”
火光,硝煙,塵屑。一切灰飛煙滅。
吳廷冒坐在車中。裝甲玻璃極為堅固,在不停作響的劈啪爆裂聲中依然牢不可破,但臉上堅韌的外殼慢慢碎裂了。
這確實是他的地盤,他的村落人馬,他的洞穴基地,他的一份“不動產”啊。
他被算計了,雷魄掏空貨物現金一走了之,隨即將這裡掃成灰燼。
從毒王麵對視頻裡某個男人的背影放出狠話,要滅掉廖警督“全家老小”的時侯,雙方翻臉掀桌、分崩離析就已經注定。冒爺恐怕都沒想明白,這中間的前情因果,怎麼就被老夥計半途突然甩下車了?當初你好我好的情誼呐!
一雙儘顯老態的眼,映著殘火餘燼。
“雷組長,你手太黑了,彆讓我找到你……”
……
山間最隱蔽的小村莊,這又是雨後濕濘的夜晚,黑雲遮月。
“波厷那邊怎麼說?一切正常?”駐守村落的小隊頭目,在房門口蹲著抽煙,也徘徊焦慮了很久,“沒有確切消息啊?”
“奈溫還不回來?又死在哪個娼/婦床上了……”小頭目咕噥,開始狐疑。
“他發過消息,說在路上耽擱,就回來。”嘍囉說。
“耽擱?給丫的打電話讓他回撤!”
“打過,總是不接電話麼。”
“……”
不接電話了?
煙蒂上的一點紅星掉落,小頭目的雙眼在詭暗的光線下閃爍不定,突然問:“狗呢?”
村口這條路上,有數條報訊示警的狼狗,稍有動靜或者遇見生人,聞到陌生氣味,就會狂吠不停。幾條狗今晚好像一直就悶屁似的,都不叫喚?
小頭目猛地噴出煙蒂,用腳碾進泥土,眼底洇出紅色:“動靜不對,裝貨,離開這裡。”
“不能等波厷、波奈溫他們了,先走。”
風聲鶴唳的夜晚,沒有動靜,就是動靜不對。
村裡的狗為什麼集體啞火,全都不吭氣了?因為這村裡進來了“老虎”。
那名嘍囉領命,掉頭就跑,回去傳信收拾貨箱與細軟,集體撤離,腿腳利索得就像是奔喪去的。
前方光亮一晃,眼底光斑模糊了視線。
暗夜裡一雙強健有力的“剪刀腿”,自高處從天而降,斜著砸下來,裹住這人的頭頸,連脖子帶腦袋猛地夾住!
雙腿擰著將人直接掀翻了,膝蓋卡頸窒息然後拖入灌木叢。月下一層寒光……
章紹池當時是拽著崖上的樹藤,空襲而下,以雙腿絞殺,絕不戀戰耽誤時間。
臉上和胸口全是泥土,隻有一雙眼灼灼發亮。
破舊的汗衫與迷彩工裝褲裹身,顯出硬朗健碩的身材。他就偽裝成馬仔雇傭兵的模樣,但身材肯定“超高”了。
章總這身打扮,這副尊容和氣質,都快讓人不敢認了。完全都看不出從前在燕城圈子裡,那個紈絝大院子弟享受花天酒地浮華人生時候的德行。
過去十年好像幻夢一場,水中之月。從前他活得比較膚淺,享受臉麵與虛榮,日子又太輕鬆了,就逐漸變得麻木不仁、感情冷淡。
如今脫胎換骨,把當年二十歲參軍時的一腔熱血和衝動,重新活回來了。
當然,最主要原因是被逼無奈,趕鴨子上架隻能一路撞向南牆,無路可退了。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為隊友,為生存,戰鬥欲/望壓過了一切猶豫和膽怯!
好像一支老槍重新填了彈,容光煥發。當然咱們章Sir絕不承認“老當益壯”之類的形容。這年紀,這身手,也夠格當一名督察吧?
章Sir單膝跪地,辨彆遠近聲音,回頭往山崖上方,伸出大拇指。
峭壁上麵,另一根粗長的藤條上,是他的搭檔裴Sir。
裴逸敏捷地攀下山崖,甩掉藤條直接上了房,月下一道敏捷的黑影。
兩位王牌突擊手組團打怪,奪命的暗夜修羅,在對手不及防備的時刻已經潛伏進村,就是前來阻截馬仔們四散逃跑的退路。
裴逸也終於知道,他的隊友把不能見人的“東西”藏哪了。
一路驅車狂奔,再攀崖越嶺,章總早就把自己那雙高級皮鞋扔掉了,換了一雙跑路的膠鞋,當兵的穿得。
章紹池指了自己右腳腳趾,裴逸盯著那個腳趾蓋。
那裡已經磨破,起泡,又出血結痂。
“你,瘋了吧,多疼啊?”裴逸驚呼。
“還行吧,並不疼,沒感覺。”章紹池憤慨地道出心聲,“老子他媽的也就乾這一票,絕不能失手!……以後總之不會入了這行。”
裴逸嗬了一口氣:“多疼啊……”
章紹池冷峻地一笑:“找到你,定位毒巢,再把你平安帶回去,這是我的任務。”
“誰給你下命令?”裴組長今天脾氣很臭的,順嘴罵了,“誰他媽敢給你布置這種任務?用人不吐骨頭的,用得是我的人,沒有和我商量經我允許,我找他聊聊!”
“你師父!”章紹池冷笑,“你去找他聊啊?”
“……”
裴逸瞪大眼,回頭,誰?
章總方才是脫口而出,他娘的……臨戰一刻,竟然沒繃住,說漏嘴了。
裴組長在短短數天之內,經曆了太多變故,仿佛數日之內就度過了這半生,前程往事的脈絡痕跡無比清晰。
他以前很瞎,現在突然活明白了。有多少人在暗中襄助,有多少人曾遠遠地目送為他踐行,又在翹首期待一次華麗的轉身、榮耀的歸來。
“我師父和霍將軍什麼時候找到你?胡鬨,他們敢用你,你就真的敢答應?”裴逸低吼。
“為什麼不敢?”章紹池反問。就你們那清水衙門小部門,還有誰能手持北緬毒王的請柬,大搖大擺地走正門去赴宴?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瞞著我正式入編啦?”
“幾個星期以前。”
“就是那天晚上,咱倆吵一架終於弄明白,你的記憶曾經被覆蓋,被人動過手腳,你連夜怒氣衝衝殺過去找上司評理,我當時在家裡擦槍。
“我盤算著找陳處長打一架,當時特想揍他一頓。”章紹池回憶起來,一笑,“那晚,你們那位霍將軍爬了咱家後院的牆。”
裴逸眼都瞪大了。
“再先進的報警安保係統就是廢的!隻能防小毛賊,防不住特殊部門……你們的霍將軍,從咱家二樓書房窗戶進來,跟我打招呼,還把我的槍下了,我就跟他‘認識’了一下。”
章紹池雲淡風輕地一笑,自我感覺在裴組長心目中偉光正的形象又高大了。
裴逸半張著嘴。你們,就認識了一下。
……
作者有話要說: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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