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很拽得,露出招牌笑容,朝他的粉絲揮揮手就伸開大長腿迅速逃跑,領著老爸老媽穿越貴賓通道。私人行程,不送簽名!
裴琰不停地打電話,和前來接機的助理講話:“哎,早就到啦,出來了,路邊,你在哪呢?”
“你哪啊?”裴琰往車道上張望,“我粉絲都瞅見我了,合影都合兩輪了你還沒瞅見我!”
另一側通道,裴組長瘋狂地奪命連環CALL,心裡隱隱地開始著急:“為什麼不接?這混球總是占線!”
琰琰。
爸爸媽媽。
章紹池先一步撥通另一個號碼:“爸,是我。”
接起這個電話的是裴之迅,愣了:“……”
章紹池:“…………”
情勢緊急,就是下意識的,打心眼裡已經把對方都當成是自己人、一家人。章紹池十分鎮定:“您老現在在哪裡?……接機口,路邊嗎?
“好,爸您聽我說,您立刻往回走,不要上大路,回來。您和琰琰等我們一起……”
裴之迅:“啊,怎麼啦?”
徐綺裳納悶:“電話裡誰啊?”
裴琰已經把大號行李拋進後備箱,回頭:“磨蹭什麼呢,您兩位上車吧!”
“嗯,那個,章……”裴之迅很客氣地和這位兒婿進行交流,“小章啊,可是接我們的人都已經來啦,我覺著今天就不用麻煩您的車了。”
裴琰:“?!”
“爸爸!”裴逸很凶地搶過電話,單手撐住欄杆就躍過一道障礙,不顧身後機場警員的阻攔“哎哎你這人乾嘛的你不能走這條道”……
裴逸衝出人群:“爸爸您帶著媽媽和琰琰現在就向後轉回到航站樓我們的人會接你們,我們已經到了,您不要出去——”
頻道裡,他的電子支援隊友已經不停向他示警:“頭兒,機場附近探測到不明信號,有電子屏障在乾擾我們的設備。”
裴之迅端著電話,一錯身地猶疑:“好的,那先不上車?啊,等等……”
就是直覺作祟,敏感的神經被一道閃電擊中,裴逸腦袋裡“嗡”的一聲,和內心的憂慮產生了強烈共鳴。昨日戰場上橫掃的榮耀輝煌、愛人之間的耳鬢廝磨全部被此時巨大的擔憂吞沒了。
他在機場大廳瘋狂飛奔,對電話裡暴吼:“爸爸您怎麼了!……琰琰!”
電話就在裴組長耳邊,“吧嗒”,掛斷了。
沒有聲音了。
再撥打過去,聽到的就是無休無止令人崩潰的一段忙音,沒人接電話了。
“爸爸?!”
……
接機車道突遇事故,堵成水泄不通,無數車輛和人群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機場航站樓附近,警笛突然長鳴,呼嘯聲,尖銳的刹車聲,步話機裡的喊話聲……
身穿黑色防彈衣的無數條精乾身影,持槍衝入現場,搜索,包圍,很快就鎖定目標方向。
就在這座航站樓的隔壁,機場一棟施工大樓的二層平台上,天空碧藍如洗,一架飛機穿雲而過。
裴家夫婦兩口子極為驚愕和失魂落魄,萬萬沒有想到出去玩兒一趟家庭大碗裝的旅遊套餐,沒能走出機場就遭遇震驚瘋狂的一幕。
他們眼前是一張殘缺的猙獰的臉,明顯帶有撞傷燒傷的痕跡,一隻手佝僂,明明已受了傷卻還如此頑強,拚著一口老命,想要複仇?
眼前這人竟然是漏網之魚,毒王吳廷冒。
“嗬嗬嗬……”可怕的慘笑,殘破的啞嗓,也聽出這一路很不容易啊。
事後再追查,追究重大事故責任,這趟航班雙方機場的集裝箱安檢程序,以及海關負責邊防檢疫的、檢查的,全部都要扒皮受處分了。
事到如今,假若這位老家夥還能有一絲一毫悔悟之心,在法庭上老實交待曆史遺留的罪惡,還能有機會超度,下輩子投個好胎。然而,一無所有的絕望和睚眥必報的仇怒,讓這個人也選擇了不歸路。從這一點而言,亂世梟雄還有幾分血性。
裴逸向著藍天與金陽,衝上天台。他臉色蒼白,怎麼會這樣!
仇人再次相見,看到的就是富有衝擊力的一幕:吳廷冒用槍管抵住了裴琰的頭,用喉音威脅、咆哮。
裴二少爺關鍵時刻還挺英勇,臨危並沒有多麼害怕,很爺們兒地先推開他爸媽,揮揮手讓他們靠遠點兒,遠點遠點,甭害怕啊!
英雄主義的功夫片演多了,這一場終於不是在拍戲,而是來真的。隻是,冰冷的槍口緊貼頭皮,綁匪點燃了一場惡戰的導火/索,喊過A之後,沒人給他喊CUT了,場麵有點棘手啊。
裴琰斜眼睨著綁匪:“你誰啊?你想乾什麼?”
吳廷冒問道:“你小子也姓裴?”
裴琰很硬氣地杠了:“對,我是姓裴。你要錢我不給,你想打架我奉陪啊!”
裴逸一步靠近:“冒爺,你要找的人是我,我來了。”
吳廷冒轉動灰褐色染血的眼珠,點點頭:“小子,我終於查到你是誰啦……裴組長,你真厲害,佩服。”
裴逸也點頭:“放開不相乾的,你朝我開槍吧。”
吳廷冒:“我要是殺了這小子,你害怕嗎,你也心疼嗎?”
裴逸眼底浮出的水汽倒映了陽光:“是他姓裴,我不姓裴,彆弄混了。你要找的仇家是我。”
裴老先生雙手顫抖,說不出話。徐綺裳一手捂住嘴巴,眼淚流下來卻又不敢哭出聲,那是他們的兩個兒子啊!
周圍沒有大的動作,沒有誇張的衝鋒陷陣,或者聒噪的喊話勸降。許多條槍,從各個方向,各個位置角度,遠距離包圍了膽敢闖關的不要命的綁匪。
狙/擊手在製高點全部就位,通緝犯跑不了的。
這顯然不會是多麼輝煌成功的複仇,而是“國破山河碎”的毒王自知無望東山再起,事業與王國儘毀,臨死想要問個清楚明白再拉一兩個墊背的,全部葬身一處。
“裴組長……”吳廷冒歎息。
裴逸點頭:“老人家,一切都結束了,你放下心結,也放下槍,我們談談。”
章紹池也雙手托槍,動作非常安靜,緩緩地在三十米開外站定。而在另一個角度,在綁匪背後幾十米開外站著的是厲寒江,所有人都在。
吳廷冒啞聲問:“老子就想知道,你的父親,那個深夜祭掃墓地的男人,到底是哪個?”
章紹池:“……是我。”
裴逸:“不!”
厲寒江在身後接口:“是我。”
章紹池:“是我,把你槍口對準我,有本事你對我開槍!”
毒/梟自己都一錯神,一團混亂也很難分辨事情的真相,恐怕也無法理解今日的場麵。這不僅是一個無法突破的火力包圍圈,亦是一個無法衝破的正義聯盟。
章紹池側身而立,單眼瞄準,講得都像真事似的:“冒爺您還看不出來嗎?認不出我的臉?我就是視頻錄像裡的,您要找的人,祭拜廖警督墓地的掃墓人。你放開手裡那個沒用的臭小子,有仇找我。”
“你要找的人是我。”厲寒江打斷章紹池,同時平舉槍瞄準,“你回頭吧,毒王,臨死之前我們也該見一麵,認識個臉。”
頻道裡範高儘量用不發抖的聲音示警:“老頭子身上應該是綁了一圈電子炸/彈,有電控的引爆器。這麼大歲數竟然還玩兒人肉炸/彈,自殺式襲擊,頭兒你出手的時候要當心呀。”
冤冤相報何時了,但這一段無解的宿仇,最終一定是要血濺當場,誰也沒有退路。
天空突然暗下去,濃雲遮日,四周飛沙走石,起風了。
黑發黑衣的人也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麵容清冷,笑容詭異,一步一步沿著天台邊緣走過來了,在許多槍口的瞄準之下相當從容。
吳廷冒也瞧見了,真他媽的冤家路窄啊……雷組長。
老毒王現在最想乾掉的肯定不是姓裴的,而是雷魄。
氣急敗壞恨之入骨,恨不得碎屍萬段!
此時,數十公裡之外,六角大樓高層走廊的電子控製室、檔案室以及處長辦公室,就在半小時時間裡,電腦全部遭遇攻擊,持續地黑入係統,幾道防護牆都擋不住數據包的瘋狂衝擊。
楚總從沙發上撐起,驚異地盯著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
電腦“唰”一下黑屏了,隨後突然蹦出圖片文字。心思詭異的黑客就是用這樣囂張的手段,同他們對話。
圖片像撲克牌麵,以全屏方式占據屏幕,強烈的衝擊力好像抓住這最後的機會,發泄積攢了十年、二十年的情緒,排山倒海。
這一張張牌就是在回憶、重述,在這場曠日持久又折磨人心的戰役中,不幸淪為犧牲品的人。
寧非語,TeaCake……
黃永鋒,Eclipse……
冷鵠,Anarda……
冷梟,Mask……
一張一張帶有詭異色調的照片,蒙著冰冷的光澤衝入視野,連同他們的代號名字。
辦公室裡所有人沉默地看著,一個一個頭像在屏幕上閃回,撞進眼簾的最後一人,竟然是今天跑來機場綁架人質的大毒/梟。
吳廷冒,在東南亞地區人稱“Opium Lord”,就是大名鼎鼎的“毒王”了。
“是雷魄。”
“他在黑入我們的係統,用這種方式傳達他想說的話。”
“這些就像是他在這場行動中的獻祭,追求一種狂熱的儀式感。”
楚珣沉默著那些名字,終於念出打頭的這一串字母:T-E-A-M-O。
“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麼。”楚珣的聲音飄蕩在房間裡,“這是一條密碼情報,最後的情報,還是發給他師哥的,Te Amo……”
此時再發出這句話,刺目又鑽心。所有的牌麵開始發光、錯亂、閃回著衝擊屏幕,也碰撞人心。那些已經死去無法再複生的人,還有那些苟活在世上的。
最終,所有撲克牌從桌麵上一掃而空。觸目驚心的一段黑屏之後,桌麵上閃出最後的王牌。
這場拷問情感與人心的討伐戰役中,最後的祭品。
絲絨黑緞似的一條大蛇,高貴而優雅,身軀盤踞,目光幽冷妖豔。
屏幕下方甩出一行花體的大寫字母:BLACK MAMBA……
一向冷靜自持如楚珣,嘴唇和手指都抖了,似乎明白將要發生什麼,雪白的麵龐終於浮出動情的波瀾:“最後的獻祭,是他自己。”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很長就分成兩章發,接後麵一章,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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