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一尾瀕死的魚,莫奕猛的從床上彈起,大口地喘息著,貪婪地汲取著外界的空氣。
放大的瞳孔沒有焦點地注視著天花板,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身處何方。
率先覺察到的,卻是唇齒間殘餘著濃重的血腥味,霸道地侵蝕充斥著他的感官,莫奕控製不住地趴在床沿上乾嘔,但翻江倒海的胃裡卻吐不出一點東西,反而使他的五臟六腑都翻滾著,難受的不能自已。
他茫然地用手肘撐起上半身,頭腦裡的畫麵才慢慢回籠。
莫奕的臉色蒼白,半晌回不過神來——之前的經曆是真的發生過嗎?還是隻是一個真實到可怕的夢境?
他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匆匆環視了一周自己的房間:一樣的家具,一樣的裝飾,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溫暖的陽光透過沒有拉嚴實的窗簾照射進來,灑落在他的床沿,看上去純淨的如夢似幻。
莫奕有些恍惚,探了手掌過去。看著光線在他消瘦蒼白的指尖與指縫遊走,一時間竟然覺得……恍如隔世。
他伸手摸了摸額角,那裡仿佛還在隱隱作痛,但手指下的皮膚卻光滑平整,沒有絲毫受過傷的痕跡。莫奕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把自己重新扔回枕頭上,餘光卻瞟到了床前櫃上,一個不屬於這個房間的東西。
他的身體驟然僵硬,深呼吸了幾次,然後緩緩伸出手,把它拿了起來。
那是一張及其平常的紙條,素白的紙麵上沒有絲毫花紋,隻有一行低調的黑體字:
“恭喜您成功逃生,感謝您的參與,祝您生活愉快。”
莫奕:“......”
似曾相識的畫麵,似曾相識的坑爹。
他把紙條翻了過去,隻見那裡寫著另外一行字:下次遊戲開始於七天後,請玩家做好準備。
一切與江元白說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紙條的最下方,多出了一行小字:
恭喜您尋找到隱藏支線,下次進入遊戲時可領取支線任務獎勵,祝您遊戲愉快。
莫奕心亂如麻,大腦裡有無數問題糾纏在一起,卻沒有人能夠為他解答,這種感覺著實難受。
他隻能深吸一口氣,嘗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時,莫奕才察覺到,自己身上黏黏糊糊的,薄薄的襯衣粘在脊背上,極其不舒服。
他抹了一把臉,不再折磨自己的腦子,站起身來,趿著拖鞋走進了浴室。
噴頭裡的水花傾瀉而下,熱騰騰的水霧瞬間蒸騰起來,模糊了一旁的鏡子。
莫奕脫掉衣服站在噴灑的熱水中,溫熱的水流順著他的身軀滑下,驅散了些許身心的冰冷。他衝著灑落的水花抬起頭,閉上眼睛,把沾濕的黑發擼到額頭後方,努力忽視這些白霧給他帶來的不好的聯想。
他剛才一直拒絕回想,但現在那些畫麵卻難以控製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在在遊戲快要結束時......
那個時候的記憶,猶如透過一層霧蒙蒙的玻璃向外看一樣,即使還記得大致情形,但是細節卻已經模糊了。
那個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充滿掌控欲與破壞欲的人,絕對不是他。
莫奕了解的是那個理智漠然的自己,他從來都是將自己置於旁觀者的位置上,用絕對的理性來操縱自己的行為。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夠在那個逃生遊戲中活下來。
但現在......莫奕覺得幾乎不認識自己了。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他的神智是清醒的,但是,卻仿佛被一種更為深沉可怕的東西支配了,衝破了理性的藩籬,淩駕於其上,而更可怕的是,這讓他幾乎覺得......自己本來就是這樣。
這讓他回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回憶。
莫奕伸手關掉了花灑,甩了甩濕漉漉的黑發,伸手拽下了搭在一旁的浴袍。
轉頭間,他的餘光掃到了一旁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