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狹長幽深的走廊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深沉的陰影被肮臟沾血的牆壁困於其中。
不遠處是滋啦作響的燈管, 向下投射著微弱黯淡的燈光。
剛才提出的假設令人不由得不寒而栗——
這樣的連環殺手分裂出來的人格中,必定會有一個邪惡人格的存在, 那麼他殺害負三層和負二層的boss, 並且試圖打開負一層的門, 應該為的就是爭奪埃德溫身體的控製權。
莫奕抬起雙眸, 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具被掛在牆上的屍體,然後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元柔, 開口說道:
“走, 我們去那個房間裡麵看看, 說不定能夠找到什麼線索。”
江元柔的麵色仍舊刷白,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
以現在的情況,即使他們的猜測是真的也於事無補,唯一能做的隻有儘可能的尋找線索,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
莫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距離這個副本結束隻剩不到一個小時了。
而他們現在不止沒有找到江元白, 甚至連一點相關的線索都沒有找到。
然而如果錯過這個副本,再想將江元白救出來就是天方夜譚了。
這是莫奕第一次希望副本要求的存活時間更長一點,好讓他們在這個副本裡多待一段時間。
他放下手腕, 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微微動了動手指,調節了一下手中的手電筒。
筆直的光柱向走廊深處的黑暗當中照去, 微微晃動的光線將前方深黑的甬道中起伏的陰影照亮, 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二人一前一後向著走廊深處走去。
雖然這一層的boss對他們已經造不成什麼威脅, 但卻依舊有更為隱秘而未知的危險等待著他們,這樣的認知給二人的心中蒙上了一層無法驅散的陰翳,令他們不得不更加謹慎起來。
走廊中的氛圍沉重而緊繃,令人不由繃緊神經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他們很快便來到那扇被塗黑的房門前。
莫奕扭頭看了一眼江元柔,交換了一個確定的眼神,然後指尖微微用力,將那扇門向裡推去。
房間的門緩慢而無聲地向黑暗中滑了開來。
門框猶如一隻巨大的黑暗的嘴巴一樣敞開著,露出空空洞洞的內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莫奕向內走了幾步,用手中的手電筒向房間內照去——
裡麵的麵積不小,冰冷的鐵床在房間內雜亂地分散著,看不出顏色的簾子被撞倒在潮濕而肮臟的地麵上,生鏽的欄杆半支楞在地上,在燈光下閃爍著冷冷的光。
在房間的一側是那張熟悉的鐵床,束縛帶散在斑駁的皮革上,一旁的台子上放著一架陳舊的布滿灰塵的儀器,無數密密麻麻的電線垂下,不同顏色的電極連接在電線的儘頭。
而那兩張曾經綁著屍體的鐵床上,毫不意外地空了。
就如同負一層中那個房間裡的屍體一樣消失的一乾二淨,就連地麵上的血液都沒有留下。
手電筒的燈光落在其中一張鐵床上,束縛帶空空蕩蕩地散落在肮臟的皮革床麵上,尖銳的冰錐靜靜地躺在鐵床頂端,鐵質的尖端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上麵乾乾淨淨,沒有一絲腦漿與血液的痕跡。
莫奕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張床鋪看了一眼,然後轉而將手中的手電筒挪向房間的其他角落。
而房間的牆上的那隻用鮮血勾勒出來的蝴蝶依舊鮮豔而刺眼,它醜陋而臃腫的身軀緊緊地貼在牆麵和天花板上,看上去扭曲而怪異。
江元柔向前幾步,走到那張電擊用的床鋪旁,然後向那架陳舊的儀器後麵伸出了手——
莫奕扭頭看去,隻見她從那張台子的角落處拿起了一份布滿塵埃的病曆夾。
江元柔拍了拍上麵的塵土,然後打開自己的手電筒,借著燈光翻開了病曆夾,向其中看去,匆匆掃了幾眼之後,她麵色有些凝重地看向莫奕,開口說道:
“你來看這個。”
莫奕邁開步子走了過去,低頭看向江元柔手中打開著的病曆夾。
裡麵的紙張十分陳舊,粗糙的表麵呈現出一種黯淡的灰褐色,上麵的字跡也十分的模糊,在並不明亮的燈光下很難看的真切。
上麵似乎是一些治療方法的記錄,患者的姓名和資料已經模糊不清了,但是依舊能夠看到記錄下來的治療方法——
電擊,開顱,腦葉白質切除……
隨著紙頁的翻動,一種又一種已經消失在人類曆史中的殘忍療法展現在了二人眼前,用冷冰冰的數據和簡單的描述記錄下來,令人不寒而栗。
這個病曆本很顯然就是這一間房間中曾經進行過的實驗記錄。
細微的紙頁翻動聲在空蕩寂靜的房間當中響起,輕輕地刮在耳膜上,使人不由得揪心。
很快便翻到了最後一頁。
這一頁與其他頁數相比看上去乾乾淨淨的,整張紙上隻有實驗對象姓名印在頁首。
手電筒蒼白的燈光將上麵的字跡照的清晰而鮮明,那是與之前幾頁中完全一樣的筆跡:
埃德溫·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