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在齊佑的帶領下,岑念步入緩緩對他們敞開的鐵門。

腳下直通彆墅大門的青色小路由鏤空的金屬台階拚接而成,上麵雕刻著生動的花朵和鳥獸,鬱鬱蔥蔥的扁舟狀葉片匍匐在鏤空的花鳥下。

見岑念低頭望著腳下彆出心裁的金屬小路,齊佑笑道:“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吃了一驚,這條路很美吧?”

岑念點頭:“是很美。”

她抬頭看向儘頭那扇寬闊的胡桃色雙開大門,儘量不讓花園風景最好處那張被玫瑰叢環繞的麻將桌和一把重蕾絲陽傘汙染她的視野。

她說:“這座房子配不上它。”

齊佑因為她的直言而愣住了。

半晌後,齊佑開口,眼中露出一絲懷念又複雜的神色。

“……這條路是元夫人設計的,每到四至六月,這條路下就會開滿藍紫色的鳶尾。”

岑念絲毫沒有吃驚。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能讓花開在腳下的人,不會和在玫瑰田中放置麻將桌和陽傘的人是同一個人。

“三月馬上就要到來,要不了多久,二小姐也能看到那副美景了。”齊佑說。

兩人終於走到胡桃色的大門前,齊佑上前為岑念推開大門,比外麵看起來更寬闊的內貌出現在她的眼前。

“進來吧。”齊佑提著行李箱走進門,左右張望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大許小許呢?”

“都在樓上做事呢。”

一個圍著純棉圍裙的中年女人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上下打量著岑念,神色中透出一股不屑。

“這就是二小姐?”

齊佑打開門口的鞋櫃,剛要拿出一雙拖鞋,中年女人說:“那是小姐的拖鞋,客人來我們家都是穿鞋套的。”

齊佑皺眉:“張嫂,你們沒有準備二小姐的拖鞋嗎?”

中年女人翻了個白眼:“我是岑先生請回來做飯的,又不是管家,哪知道這回事。”

岑念站在齊佑身後,默不作聲地觀察著事態發展。

從眼前這個中年女人的態度不難看出,原身在岑家的地位堪憂,而眼前的齊佑雖然能自由進出岑家,但地位顯然也是處於底層,連一個煮飯的老婆子都能對他甩臉色。

齊佑臉色有些難堪,想說什麼最後忍了,轉而從櫃子裡拿出了鞋套遞給岑念。

齊佑:“二小姐,你先將就一下,我會儘快和岑董提的。”

岑念剛要伸手接過鞋套,一個充滿磁性的低沉聲音從客廳中響起:

“張嫂,儲物室裡不是還有全新的拖鞋嗎?”

岑念下意識循著聲音望去。

一個西裝革履,將頭發整整齊齊抹在腦後的儒雅男人走了出來。

他的麵部輪廓比大部分亞洲男人更為鮮明,配合著恰到好處的濃眉大眼和高大身材,外形英俊又有辨識度,再加上那雙帶笑的桃花眼,顯然身邊的桃花也不會少。

“侯先生……我、我一個做飯的阿姨,哪裡知道……”張嫂說。

“你現在知道了。”侯予晟微笑著說:“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張嫂不情不願地轉身走向屋裡。

岑念的目光從張嫂的背影落到忽然出現的男人身上,姓侯——她已經猜到對方的身份。

侯予晟對她露出彬彬有禮的優雅微笑。

“不好意思,傭人疏忽,還要麻煩你等一下。”

岑念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我是你爸爸的內弟,你要是願意,可以叫我一聲舅舅。”侯予晟露著春風般和煦的微笑:“你初來乍到,要是遇到什麼困擾,隨時可以找我商量。”

麵對侯予晟的示好,岑念不置可否地微微頷首,讓人摸不清她到底是在表達“好的”,還是“知道了。”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時,張嫂拿著一雙嶄新的鵝黃色拖鞋回來了。

在侯予晟麵前,張嫂不敢拿喬,親自彎腰把拖鞋放到岑念腳前,小聲說:“二小姐,換鞋吧……”

張嫂放好拖鞋後退到幾人身後,狐疑地看了一眼侯予晟。

刁難這個竟敢入住岑家的私生女,不是太太的意思嗎?怎麼侯先生反而還站在對方那邊?

張嫂看向默默換鞋的岑念,少女烏發及腰,隨著她彎腰的動作,一頭柔順的長發順著從肩頭落下,衣領微微垂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她垂著眼睛,那睫毛又黑又長,像能把男人心勾得癢癢的小刷子……

龍生龍,鳳生鳳,狐狸精生的小狐狸連換個鞋都能勾人!

張嫂酸溜溜地感慨完了才想起自己的立場,她連忙收回目光,為了避免接到提箱子的任務,趁人不注意飛快閃了。

她溜得很及時。

齊佑剛想把行李箱交給張嫂,一抬頭就沒見著人了,他尷尬地握著行李箱的拉杆,拿不準自己要不要跟著進去。

侯予晟解決了他的尷尬。

他伸出手,微笑著說:“給我吧。”

齊佑鬆了口氣,把行李箱交給侯予晟後,說:“那我先走了,岑董那邊還等著我回話。”

“你去吧。”侯予晟說。

齊佑看向黑發少女,說:“二小姐,我走了。”

硬朗的男人對她略一低頭,轉頭走出了胡桃色大門。

哢嗒一聲,門輕輕關上。

侯予晟笑道:“我帶你去你的房間吧。”

岑念從門上收回目光,神色平淡地點了點頭。

侯予晟拉著她的行李箱,帶她走進客廳。

“一樓是公共區域和傭人房,平時我們用餐都是在一樓的餐廳,家裡有三個傭人,剛剛那是張嫂,負責廚房事務,還有大許小許兩位姐妹,她們負責家中的日常清掃和雜事。”

岑念冷靜地掃視著目之所及的東西。

走出玄關之後,進入視野的名家畫作和雕刻不少,但混亂的搭配不僅沒有提升房子的品位和美感,反而讓人質疑房子主人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暴露了真正的文化水平。

人隻會炫耀自己缺少的東西。

這個房子的主人岑筠連——她這具身體的父親也是如此。

兩人走到一個全透明的室內電梯前。

“一般情況下,主人們使用家裡的電梯,傭人們會走旋轉樓梯,所以不用擔心遇上電梯使用中的情況。”

侯予晟按下了向上的按鈕,紅色的燈光從按鈕下亮起後,原本就停在一樓的電梯緩緩打開了外層的防護門。

他揚起嘴角,側頭看向岑念,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目不斜視的側麵。

黑發少女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他的禮讓,自然而然地先一步踏進了電梯。

仿佛本該如此。

少女在玻璃電梯中站定,抬起眼皮,冷淡的目光落到他的臉上,神色平和漠然,她的身材纖瘦,又白又細的脖頸美麗而脆弱。

明明是柔弱的天鵝,她臉上的神情卻像是出自一尊凜然不可侵犯的聖像。

王爾德說:“美是一種天才的形式。”

毫無疑問,眼前的這個少女,是天下無雙的天才。

不見鮮血,即可誅心。

她默不作聲地望著他,連詢問一句不進來嗎都不願開口,高高在上,仿佛獨自開在懸崖的高嶺之花。

侯予晟帶著加深的微笑走進電梯。

這個名義上的外甥女,比他想得更有趣,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她會給這個暗潮湧動的家裡帶來什麼改變了。

岑念看著他伸手按下四樓的電梯按鈕。

電梯門合攏後,兩人所乘的電梯緩緩上升,貝爾加德的獸頭雕刻和很大概率是岑筠連被人哄騙買下的巨幅塗鴉逐漸匍匐於他們腳下。

侯予晟說:“彆墅共有四樓,你爸爸和侯阿姨使用二樓,你姐姐岑琰珠使用三樓,你哥哥之前一直在英國讀書,但四樓一直被保留為他的使用區域。”

也許是剛剛穿越過來的原因,岑念的記憶在剛開始時是零零碎碎的,好在通過傾聽和回憶,一個個似曾熟悉的人名開啟了她記憶的鑰匙,讓腦中的故事越來越完整。

岑念終於和侯予晟講了第一句話。

“我的房間也在四樓?”

“四樓的風景最好,也最清靜,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電梯抵達四樓,隨著叮的一聲,防護門打開,侯予晟握住了行李箱把手,笑看向岑念。

這一次她也是毫不猶豫地率先走出。

侯予晟拉著行李箱走在她身後稍微一步的位置,為她介紹路過的區域功能。

她的房間不算好也不算壞,從簡單不出錯的裝修來看,這裡原先應該是一間客房。

岑念對她的房間沒什麼關心,連客廳的內裝都能做成那樣,她能對客房期待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她對麵的那間房上。

這一層樓的所有房門都打開著,隻除了兩道門,一道就在她臥室對麵,還有一道在走廊儘頭,緊緊閉著,連一絲光都沒有透出。

看見岑念的目光落在對麵,侯予晟說:“那是岑溪的房間,之前都上著鎖,今天之後就會打開了。”

“我平時住在自己家裡,工作需要的時候也會過來小住,我的房間就在前麵第三間。”侯予晟說。

岑念對他的話視若未聞,她走進臥室,對他說:“箱子放在這裡就可以了。”

好像他隻是一個酒店服務的小童。

侯予晟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將行李箱放到她指定的位置。

“你平時就不愛說話嗎?”

黑發的少女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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