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想讓一切儘快塵埃落定。
第二天早上,她找到岑溪:“你信我嗎?”
她隱去了殘酷的故事, 告訴他當年生命製藥的致癌藥謠言是為了掩蓋越康醫藥假疫苗的事情。
“你母親去世前知道了這一點, 我懷疑她的手裡有那一批次的假疫苗。如果我手裡有假疫苗, 一定會去送去檢測其中的有效成分,如果她要做這件事,你覺得她會找上誰?”
岑溪露出思索的表情:“我知道了。”
既然岑念先前問了一句“你信我嗎”,那麼情報的來源就不能與他共享。
他沒有追問她是怎麼知道的, 就像他回答的那樣,他信她。
岑溪當天就飛去了戶海市。
岑念今天沒有出門的必要,但她還是出門了。
她讓齊佑陪她吃早餐。
這家早點鋪是諸宜介紹的,人氣很旺,快十點了大堂裡依然坐滿了一半的人。
岑念各種麵食都叫了一些, 小籠包端上來後, 她對齊佑說:“吃吧。”
“我不用,謝謝二小姐好意。”齊佑說。
岑念言簡意賅:“吃。”
她不動筷,大有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架勢,齊佑無法,隻能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二小姐, 快趁熱吃吧。”
岑念提筷夾起一個小籠包,抬眼朝對麵看去, 齊佑低頭咬在小籠包上,高鼻梁更加突出。
經過昨晚, 岑念再看他就沒法和以前一樣了。
以前不覺得, 現在覺得他臉上能看出岑溪的影子, 同樣高挺的鼻梁,同樣堅毅的輪廓,比起岑筠連,他和岑溪外貌上的相似之處更多。
他是岑溪的親生父親,怪不得一直悶不吭聲的人會在生日時送她禮物,還會在她沒想到的情況下貼心準備口罩,因為她和岑溪交好,他也愛屋及烏,她自然和岑家其他人不同。
他知道岑溪是他的兒子,岑溪呢?
她認為,岑溪也是知道的。
岑溪對所有人都露著笑臉,隨和近人,唯有齊佑——他每次叫“溪少爺”,岑溪不是視而不見就是一句冷淡的“嗯”。
她剛來岑家的時候,還為此疑惑過,後來習慣了也就把這個小疑問拋到了腦後。
和錯綜複雜的岑家比起來,岑念忽然覺得,上輩子的自己的確是生活在沒有風雨的溫室中。
岑念胃口不大,吃了兩個小籠包就放下了筷。
看著齊佑,她問:“林茵是不是除了常用的手機以外,還有另一個手機?”
那一天,她親眼看到林茵是將一個正在通話中的手機隱藏在了桌下。
齊佑停住筷子。
“回答我的問題。”
齊佑沉默著看了她幾秒,她不知道他想了什麼,但最後他的決定是配合她的問題。
“是。”他說:“在去世前一個月,她命我買了一部新手機,沒有告訴任何人。”
“那部手機你知道在哪裡嗎?”
他搖了搖頭:“她去世後,那部手機就消失了。”
岑念原本以為林茵會把另一個手機交付給齊佑,既然他不知情,那麼另一個手機究竟在哪裡?
“她常用的那部手機呢”
齊佑疑惑地看著她:“她去世後,林讚先生把她的東西都帶回了林家。”
意思是手機也在其中。
嶽秋洋當時帶走了手機,後來又還了回來,一定是清除了手機裡對他不利的證據。
“林茵最後一個見的人是誰?”她問。
“……嶽秋洋。”他不願提這個名字,垂下眼避開了她的視線:“她最後的通話就是打給嶽秋洋。”
齊佑既然知道,那麼警方也知道。
這樣也能脫身,嶽秋洋還真是不能小看。
她雖然“看”到了事情發生,但她沒有證據輔助證明這一切,就像半真半假的原著一樣,她不能儘信這些縹緲無蹤,沒有事實根據支持的東西。
她讓岑溪去調查假疫苗也是為此,接下來就等他那裡的消息了。
……
戶海市中心一間平淡無奇的星巴克中,岑溪正在等人。
在他落座二十分鐘後,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夾著一個公文包匆匆而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路上堵車耽擱了一會……”
“沒關係,我也剛來不久,這次事出突然,麻煩你了。”
出謠言那會,生命製藥正在傾儘所有研究力量研發一種新型靶向抗癌藥px125。
當時的研究團隊主腦張宇是個華裔,曾在美國頂尖製藥公司工作多年,主持研發了多項抗癌藥物,後來因為想回國發展,被生命製藥斥重金挖來,之後就一直為林家工作幾十年。
可惜之後出了謠言,生命製藥沒了半條命,研究停滯,張宇也離開了生命製藥。
後來張宇病逝,更是絕了生命製藥想要重開Px125的想法。
如果林茵手裡有越康醫藥的假疫苗,為了不打草驚蛇,肯定會先找自己人檢測一遍,而她能夠信任的人很好找,無非就是為林家工作的那幾個老人。
岑溪打了幾個電話,他旁敲側擊地問候了一番,所有人都不知情,隻有張宇的家人,聽見他的名字,高興地說了一句“有東西給你”。
“不麻煩,能實現我父親的心願,我也開心。”
岑溪打算慢慢來,禮貌地問了一句他要喝什麼。
“我不用了,我把東西給你,之後還要去公司上班。”張江臉紅地擺了擺手,他和父親不同,讀書沒有出息,現在也就是在一個小公司做文員混日子而已。
張江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口袋遞給岑溪。
“這就是我爸爸留給你的東西。”
岑溪拿到文件,卻沒有立即拆開。
“既然是伯父留給我的,為什麼之前……”
對方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爸爸交代的,隻有在你找上門的時候才能給你,在此之前,不能主動聯係你。”
“為什麼?”
張江努力回憶著:“我爸是說了什麼,好像是怕你沒有自保能力之類的吧。”
岑溪看向手中的文件,察覺了它沉重的重量。
張江也看著那個牛皮紙口袋,說:“你放心,裡麵的東西,除了我爸,誰都沒看過,我爸交給我後,我一直把它和我家房產證鎖在一起。”
他笑了笑,露出一抹憨厚。
“謝謝你。”岑溪真心實意地說:“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
“沒什麼。”張江擺了擺手,又看向手機上的時間:“我……”
岑溪讓他走了。
張江離開後,岑溪慢慢拆開纏繞在牛皮紙口袋上的棉線。
……
當晚,岑溪回家,將文件袋放到了岑念麵前。
岑念打開文件袋,從裡拿出了三本不同藥品檢驗機構所出的藥檢證明。
就和她的預料一樣,越康藥業的疫苗檢驗結果中,【效價測定】項不符合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