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鳴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司降慢慢的合眼,周圍的一切聲音漸漸的離他而去。
左茗卓神色複雜的看著這一切。
就在司降閉上眼睛的一刹那,廖鳴立刻張開手臂,擋在了自家師父的麵前。
廖鳴一臉警惕的看著左茗卓,說:“你要是趁著我師父睡著了,偷襲我師父,我就跟你拚命!”
左茗卓啞然。
左茗卓沉默半響,問:“即便你知道你師父是鬼,也要這樣護著他嗎?”
廖鳴想也不想的回道:“那又怎麼樣?雖然我師父脾氣不好,還經常讓我閉嘴,可是他不會嘲笑我,也不會欺負我啊。哦對了,他還給我錢買玉呢!比起那些人,我的師父要好多了!而且,不是有句話說……比起鬼,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嗎?”
想到自己在學校裡那段被霸淩的日子,廖鳴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左茗卓再次沉默。
過了好半天,左茗卓最後又問了句:“你師父現在占著的是彆人的身體,你就不怕……他哪天,突然興起,占了你的身子嗎?”
廖鳴搖頭:“師父他不會的。”
左茗卓:“你怎麼確定他不會。”
廖鳴毫不猶豫的回:“我問過師父,師父這麼說的。”
左茗卓一愣。
左茗卓:“……他說的?”
廖鳴點頭。
左茗卓:“怎麼說的?”
於是,隻見廖鳴學著自家師父當時那極為嫌棄的臉,捏了捏嗓子,冷聲說道:“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
左茗卓:“……”
他信了。
這個一臉嫌棄的模樣,的確是那人……不,那鬼會說出來的話。
這會,左茗卓心緒十分複雜。
他抬頭朝倉庫門的方向看了眼。
比起鬼,人心才是最為可怕的嗎?
好像……的確沒說錯。
為了害人,齊元慶給齊程光下降頭,甚至是將齊株特地的帶到這裡來,就為了謀害齊程光一家。
而人見人怕的鬼,卻在這裡替人捉鬼,對方降頭。
——實在是令人不恥。
左茗卓靜默,不再說話。
……
大半小時後。
時間緩緩的流逝,漸漸的快到四點。
門外的齊株也跟著有些焦躁了起來。
因為天快亮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司降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倏的睜開了眼。
他感覺到了一股令他十分不舒服的氣息。
這股氣息,他十分的熟悉,也十分的厭惡。
沒錯。
這股氣息,是青城山的那些牛鼻子老道身上的。
想到這裡,司降麵露殺意。
如果要是往常,他定會一動不動的坐在這等著,等著他找上門來,然後……將其殺之。
彆的牛鼻子老道司降放著可以不管,但如果是從青城山上下來的,他定會將其殺之。
但問題是,剛才為了對付那個鬼腦袋,他才耗費了大半的鬼氣。他現在靈體虛弱,以他現在的實力,怕是連這個廢物左茗卓都對付不過。
這個廢物都對付不了,就更彆提青城山的那些人了。
一旁的左茗卓突然眼角抽搐了下。
左茗卓:……?
想到這裡,司降的心下就不由有些煩躁。
司降心情不快的撐著身子,慢慢的站了起來。
廖鳴見狀,驚喜道:“師父,你醒啦!”
他沒理。
當然,對此廖鳴早就習以為常。
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正在逐漸的逼近。
司降閉了閉眼,說:“揭符。”
廖鳴一愣,問:“這會嗎?”
可是門外不是還有……
司降:“揭。”
廖鳴:“……是。”
聽著自家師父那不容置喙的聲音,廖鳴不敢再繼續多問,聽話的踮起腳,乖乖的將符揭下。
揭掉後,廖鳴回頭。
廖鳴問:“然後呢師父。”
司降:“開門。”
在場的幾人登時一驚。
左茗卓下意識的蹙眉問道:“等等,你已經有對付它的法子了?”
這會,司降沒心情再說廢話。
司降:“開。”
廖鳴乖乖的應了聲是,小心翼翼的將倉庫門給拉開。
廖鳴動作極慢,司降不耐煩的催促:“快點。”
廖鳴雖滿心疑惑不解,身子害怕的發抖,但卻還是乖乖的聽話,將門拉開了。
倉庫門打開的一瞬間,齊株立刻衝了進來。
血淋淋的腦袋張大了嘴,想也不想的朝離得它最近的廖鳴咬了過去,廖鳴驚聲尖叫,抱住了腦袋。
司降長喘口氣,一腳將齊株的腦袋踢飛,然後趁著它還沒撲上來的時候,對著傻站在一旁的左茗卓說道:“你是想站在旁邊看戲?”
左茗卓這才回神,趕忙執起了手中的桃木劍,然後準備逃符念訣。
但齊株也是不容小覷的。
齊株直接無視過司降和左茗卓,朝最弱的小徒弟衝了過去。
小徒弟站在原地瑟瑟發抖,不知所措。
小徒弟柔弱的喚:“師……師父……”
眼見著小徒弟的脖子即將要被鬼腦袋給咬斷,這個時候,一個不知道從哪傳來的,響亮的雞鳴聲,從彆墅外響起。
……
天終於要亮了。
齊株的動作驀地戛然而止。
司降眼疾手快,說:“掏符!”
廖鳴:“是!”
廖鳴飛快的掏出了符篆。
廖鳴:“師父,然後呢!”
司降扶穩自己的身形,氣息漸弱:“等它的腦袋和身體重新合上的瞬間,貼上去。”
廖鳴了悟:“是,師父。”
天色漸亮,齊株一下子慌了起來。
它趕忙朝自己身體的方向衝了過去。
廖鳴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
就在齊株的腦袋和身體合上的那一刹那,廖鳴迅速的兩手中的符貼了上去。
齊株好似先一步的猜到了什麼,就在廖鳴即將要把真武神符貼在它腦袋上的一刹那,它機警的歪了歪頭,朝廖鳴的脖子咬去。
齊株和廖鳴的距離近在咫尺,就算廖鳴反應再快,也躲避不及了。
廖鳴驚慌失措,心下大亂,這時,離廖鳴最近的司降直接伸出手,擋在了廖鳴的脖子上。
如果還有力氣的話,司降就不會是伸出手擋住廖鳴的脖子,而是直接一掌將齊株給掀飛了。
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救廖鳴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廖鳴如何。
而是因為現在,隻有廖鳴能貼符。
齊株鋒利的牙齒深深地咬進了他的血肉之中。
司降吃痛的了聲。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的確不得不讓他承認,的確很痛。
體內的血液順著齊株的牙齒,迅速流逝。
司降麵色慘白,有些站不穩了。
一旁的左茗卓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傻住了。
鬼……救人?
他沒看錯嗎?
廖鳴呆住,喚:“師父!”
司降:“符。”
廖鳴趕忙貼上符。
符貼在齊株額頭上的一瞬,齊株當即開始痛苦的慘叫了起來。
齊株癱倒在地,咬在司降手背上的牙齒也跟著一並鬆開。
鬆開之後,他那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背一下子顯露了出來。
廖鳴眼眶微紅:“師……師父……”
司降沒心情理他,蹲下了身。
一絲森冷的鬼氣從他的手指裡竄出,他麵無表情的掐住了齊株的下巴,將手指給探了進去。
片刻後,齊株徹底的沒了聲息。
果然不愧為已經養了足足有四十八天的鬼降,鬼氣要比尋常的鬼物渾厚多了。
吸收了齊株的鬼氣,司降的體力充沛了些許。
他慢慢的站起了身,沉聲開口:“走。”
說完,想是生怕什麼追上來似的,轉身就走。
廖鳴急忙跟上。
廖鳴急切的問:“師父,你手上的傷……”
司降:“住嘴。”
廖鳴一臉委屈。
一人一鬼急匆匆的離開,左茗卓留在原地,深思了許久。
一旁的小徒弟伸手扯了扯自家師父的袖子,指著躺在地上已經徹底不動彈了的齊株問:“師父,它已經死掉是嗎?”
左茗卓:“嗯。”
小徒弟瞪大了眼。
小徒弟:“剛才那隻鬼真厲害……”
說完,小徒弟又疑惑起來。
小徒弟問:“不過,鬼為什麼要殺鬼呢?好奇怪呀師父。”
左茗卓:“嗯。”
小徒弟說完,接著又伸手指了指貼在齊株額頭上的符篆,說:“師父,我能拿過來嗎。”
符篆如果隻是貼在門上或者是窗戶上,那麼揭下來,就還能繼續用。但是如果符篆是直接接觸到鬼的身體,因為符篆上的陽氣與陰氣相克的緣故,所以,這張符篆也就再也不能用了。
也因此,在離開的時候,廖鳴特地的將倉庫門上和大門上的符篆都揭下,唯獨留下了這張。
小徒弟話落,左茗卓還是淡淡的一聲嗯。
小徒弟聽罷,開開心心的跑了過去,將齊株額頭上的符篆揭下。
揭下來後,小徒弟望著手裡的符篆,愛不釋手。
小徒弟:“上乘符篆的咒文果然很複雜……”
——他什麼時候能畫出這種上乘符篆來呀?
小徒弟默默無言的想著,一旁的左茗卓一直沒說話。
因為剛才司降救下廖鳴的情景,實在是太讓他震撼了。
因為就算是他,也絕對做不到那樣。
所以……果真是那句,人不如鬼嗎?左茗卓沉默的想。
……
另一邊。
司降快步的離開了倉庫,出了彆墅大門。
廖鳴則緊跟在身後。
大門一開,站在外麵瑟瑟發抖的凍了一夜的三人立刻迎了上來。
一走上前,他手背上那血肉模糊的傷口瞬間映入了三人的眼簾。
三人瞪大了眼,一臉吃驚。
齊程光緊張的問:“大師,您沒事吧?”
孫榕捂住了嘴,說:“大師您快跟我進去,我給您包紮傷口。”
齊冰則直接快要哭了。
他男神的手竟然被那隻鬼給傷成了這樣!
司降好似沒聽見,理也沒理,轉身就走。
三人疑惑:“大師,你要去哪——”
話落,這個時候,左茗卓慢慢地走出了客廳。
左茗卓來到大門口,對著三人一臉沉重道:“屋子裡的鬼物已經徹底的被剛才那位……大師,給消滅了,你們可以放心了。”
三人一怔,神色不一。
齊程光難以置信道:“那個鬼……真的就是叔父晚上帶過來的那個男孩子?”
左茗卓:“是。”
齊程光這會的心情極度複雜。
孫榕已經猜到齊株可能會有問題,所以倒不那麼意外。
隻聽孫榕急忙的問道:“您有剛才那位大師的電話嗎?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他,他就走了。”
左茗卓微怔,回:“您也沒有他的電話嗎?”
孫榕搖頭,歎氣道:“哎,之前一直忘了要……”
左茗卓搖頭,說:“我也沒有。”
孫榕再次長歎了口氣。
她這個人也是的,怎麼偏偏就忘了找大師要電話呢?
孫榕接著又問:“您知道他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嗎?”
左茗卓如實的回:“被鬼咬的。”
孫榕驚呼,捂住了嘴。
孫榕一臉心疼道:“天啊!那位大師沒事嗎?有沒有什麼大礙?”
左茗卓再次搖頭:“我不知道。”
而至於齊冰,則準備直接轉身去追人了。
哦不,追鬼。
而就在這時,一個手持羅盤,樣貌俊美的男人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男人突然猝不及防的出現,引得眾人一驚。
齊程光下意識問:“請問您是?”
陸詔律微微頷首,禮貌道:“我來……找鬼。”
齊程光一愣。
……找鬼?
齊程光想也不想道:“您來此了一步,鬼已經被剛才那位大師給消滅了。”
聞聲,陸詔律皺起了眉。
陸詔律:“不可能。”
一旁的孫榕見陸詔律不信,於是也跟著開口道:“是真的,就在不久之前。那位大師特彆厲害,一下子就看出了那個男孩子是鬼呢!”
……男孩子?
陸詔律眉心微動。
——不對勁。
隻聽陸詔律淡淡道:“可否讓我進去看一眼。”
孫榕一看陸詔律,就知道陸詔律肯定也是很厲害的天師。於是她想也沒想,說:“您請進。”
陸詔律沉聲說了句多謝,抬腳上前。
一旁的左茗卓眼也不眨的看著陸詔律。
雖不知對方的身份,但憑著周身的那股無形散發的強大氣勢來看,左茗卓完全可以斷定,對方一定是實力極為高強的天師。
並且,是他高攀不上的那種。
左茗卓表情凝重。
陸詔律慢條斯理的向前走了兩步,正要準備進屋,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腳步驀地一頓。
陸詔律慢慢的扭頭,朝左茗卓身後的小徒弟看了過去。
準確一點,是看著小徒弟手裡的真武神符。
這張符篆,陸詔律再熟悉不過。
陸詔律的聲音霎時間冷至極點。
陸詔律:“這張符你從哪來的?”
小徒弟沒多想,乖乖的回:“這是剛才那位大師的。”
陸詔律擰眉。
陸詔律:“……大師?”
小徒弟點頭。
而這個時候,左茗卓突然意識到,陸詔律要找的那隻鬼,究竟是誰了。
左茗卓瞪大眼,忙道:“小圖,不許說!”
左茗卓話落,陸詔律眼簾微抬,涼涼的橫了左茗卓一眼。
陸詔律突然明白了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