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沒有學過畫皮之道,也不知道他直接把背屍村老祖破囊穿在身上是否有效,但是為了加速脫困古國巨城,這點風險還是值得嘗試一下的。
他們被困在古國巨城太久,陽間又突開三國戰事,大爭之世在加劇,他必須得加快推進速度了,早日返回陽間。
好在造畜術與之原理相通,融會貫通起來並不難。
故地重遊孽鏡台。
站在血肉屍山,一團團頭發黏連的氈片上,看著熟悉的淒慘地獄世界,藏在背屍村老祖皮囊裡的晉安,靜默原地一炷香,期間並沒有祭出秦王照骨鏡。
等了一炷香,見身上並無任何異常,晉安心頭欣喜,看來他猜測不錯,背屍村老祖這具皮囊在孽鏡台裡有點效果。
背屍村身份特殊,疑似有道家黃庭內景地原主人上古真仙存在一些聯係,再加上由背屍村老祖皮囊作為封印氣息,果然能做到讓他來去自如孽鏡台。
“武道屍仙,你真是膽大包天,聰明絕世,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背屍村老祖皮囊與孽鏡台的關聯,所以早早打起背屍村老祖皮囊主意,不惜得罪老侯爺也要強搶到手!”藏在背屍村老祖皮囊袖口裡的千眼道君神像,嘖嘖稱奇的震驚道。
晉安把千眼道君神像也帶入孽鏡台了。
一是他需要千眼道君神像留在青銅棺槨旁的靈眼指路。
二是他需要時刻掌握地上情況,如遇突發狀況,及時回援地上。
背屍村老祖皮囊開口,聲音並不顯滄桑年邁,是晉安的聲音:“此前我並沒有想到這麼多。”
“是武王之女墳墓讓我多了一些猜想。”
“這裡現在沒有其他人,不用擔心隔牆有耳,武道屍仙你總可以說你的發現是什麼了吧?”千眼道君神像此時感覺自己心癢難耐,雖然它隻是一尊石頭雕刻的神像。
晉安:“最近幾次接觸武王之女墳墓,我發現了一點細節,武王之女遺像上畫的一枚隨身玉墜,其上符文有點像是青銅棺槨符文,但是每次都來不及細看就因為武王殺到而被中止。所以,我想再走一趟孽鏡台,尋找答案。”
一人一邪神邊走邊談細節,千眼道君神像突發感慨的說道:“武道屍仙,你披上背屍村老祖皮囊後,現在就是名副其實的屍仙了。”
“果然本道君看人眼光從沒出過錯。”
“你這趟重下孽鏡台如果真能把青銅棺槨給背出去,就更加坐實了你屍仙身份了。背屍村老祖,武道屍仙,都帶個屍字,朗朗上口。”
千眼道君神像嘿嘿怪笑。
血霧幽冥,腥臭難聞。
孽鏡台裡到處都是骷髏若嶺,骸骨如林的獰惡地獄場景,孽鏡台前無好人,生前有多做惡,死後在孽鏡台死得就有多獰惡。
因為背屍村老祖皮囊的緣故,晉安這一路走得都像如履平地,走在人頭發氈片,人皮肉爛泥上,並沒有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
孽鏡台前無好人。
背屍村老祖皮囊並不受影響,可見背屍村老祖生前並非是作惡多端的人,舉族殺身成仁,為上古真仙守陵,是大義之舉。
可惜遭奸人所害,全族魂飛魄散,永不見天日。
倘若背屍村老祖還有一口怨氣在,不知這口怨氣會是何等滔天怨恨。
或許也有背屍村老祖已死的緣故在裡麵,因為沒有先例,這些無從追究,晉安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繼續深入孽鏡台。
起初還一路平靜,就跟他們第一次走孽鏡台時的經曆一樣,可隨著不斷深入到更深處,路上開始出現一些同道中人。
能出現在深處而沒有死在孽鏡台削磨成血肉爛泥的孤魂野鬼,都是罪孽深重,難以清洗淨一身罪孽,所以要遭受生生世世的削肉剔骨拔舌抽腸剝頭皮的極刑痛苦。
比如眼前這位“同道中人”,就是開膛破肚,內臟全都不翼而飛,他還不自知,麻木走在孽鏡台裡,日複一日的重複,妄圖想走出孽鏡台,轉世投胎。
因為已經走過一次孽鏡台,晉安太清楚這些孤魂野鬼的下場了,能入孽鏡台,都是罪孽深重,因果背負沉重,難逃一死。
穿著背屍村老祖皮囊的晉安,如履平地,輕易超過這個孤魂野鬼。
然後是超過第二個。
超過第三個。
……
重重血霧深處,一道背影被嫋嫋霧氣扭曲,模糊,孤獨走在孽鏡台,孑然一身的前往迷霧更深處。
這一刻他的背影,顯得如此孤獨,仿佛與世拋棄,但又走得堅毅無比,一路上從不停頓和退縮。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終於,晉安穿過重重迷霧,曆經屍山骨海,再次看到了青銅棺槨模糊輪廓。
或許是因為他們上一趟殺執念魔太狠,殺得執念魔太多緣故,這一趟晉安出奇順利找到孽鏡台最深處的青銅棺槨。中途碰到的一些落單孤魂野鬼,對他並不關注。
或許這就叫福禍相依吧。
沒有前因,哪裡後麵的善果。
如果他們一味對邪魔退避,抱著事不關己的心態,哪有他今日的順利,一路暢通無阻。
隨著持續走近,迷霧消散,視野開闊,就見拉著青銅棺槨的無頭陶馬和車軲轆,依舊跟他們離開前一樣,深陷血肉泥沼,沒有前進過一寸。
嘩啦啦——
鐵鏈搖晃脆響聲,從車尾後傳來,一名衣不蔽體,楚楚可憐的柔弱女子,雙手套著枷鎖,淚眼婆娑懇請晉安能救救她。
與青銅棺槨捆綁一起的棺材板精,也是一直被困原地,哪裡都去不得。
就算放她離開,她也不敢離開青銅棺槨,以她身上的罪孽,離開青銅棺槨庇護後的下場,隻能是比孽鏡台裡其它執念魔還慘。
看到棺材板精又在故技重施,想要再來一次色誘晉安,千眼道君神像放聲大笑:“這棺材板精真能裝清純,清純得要連人帶骨頭都吃乾抹淨。”
“武道屍仙你要想清楚了,切莫辜負了清曦真人還在上麵等你回去。”
“多嘴。”背屍村老祖袖袍一甩,把藏在袖口裡的千眼道君神像轉得暈頭轉向,千目齊冒金星。
原本衣衫襤褸,袒胸露乳露香肩琵琶骨的棺材板精,聽到千眼道君神像的聲音後,臉上楚楚可憐的清純貌不再,臉上神色一下陰沉恐怖,一對死氣沉沉死魚眼樣的眼珠子,怨恨盯著晉安不放。
看著熟悉的怨恨樣子,顯然,棺材板精已經認出晉安身份。
這棺材板精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的憎恨晉安,哪怕晉安換了身人皮,依舊難擋她對晉安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