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正和幾位村老們在村裡的地位很高,原本有些混亂的人群,頓時變得安靜,一張張頭戴汗巾,手持鋤頭、扁擔、鏟子,皮膚曬得黑紅的憨厚笑容麵孔,看著身著五色道袍的晉安,高喊道:“謝謝晉安道長恩公!”
“多謝晉安道長!”
“晉安道長您就是活神仙啊!”
雖然大家喊聲不齊,但那份真摯與感激全寫在臉上,就連混在大人堆裡的幾個半大小子,在這一刻也都懂事看著晉安。
咩!
就在氣氛嚴肅時,山羊恬不知恥的蹭到晉安身邊,晉安有的,它也想有,引得黃子山村民們哄堂大笑。
等渾水變清後,大家開始取出身上的水袋、葫蘆、木桶,開始井然有序取水,在這期間早有人回村報這個好消息,幾乎全村人都是提著大桶小桶出動了,比過節還熱鬨。
這時,裡正樂得合不攏嘴的找到晉安:“晉安道長,您看我們在這裡打一處水井,合不合適?”
說到打水井,裡正又開始犯愁了,這就要把村子遷移過來,這是又高興又發愁。
麵對裡正的期盼目光,晉安搖搖頭說:“現在是旱季,地下河水位下降嚴重,這裡的地下河離地表太深了,就算打井三四十丈都不一定打出水。”
晉安看著高高興興排隊取水的村民們,他也同樣為這些熱情好客的淳樸村民們感到由衷高興,他朝目光流露出失望的裡正說道:“去村裡看看吧,村裡那口井水還沒枯竭,或許能出水,說不定村裡有轉機。”
晉安這麼一說,裡正趕忙說好好好,臉上愁容消失重新喜悅起來,把“或許”、“說不定”二字自動忽略了。
晉安看著裡正臉上的笑容,並沒有過多解釋打擊對方積極性。
等大家排隊取完水,聽完裡正和晉安的解釋後,現在晉安在黃子山村村民們心裡地位那是比裡正和幾位最年長的村老一樣高,晉安說啥他們都淳樸信啥,當即乘著天還沒黑,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往村裡趕。
村裡那口唯一的井,主要問題還是因為地下河水位下降,導致剛好打在地下河上的井水也連帶枯竭。
他雖然能用敕水符吸上來,但這隻能是暫時的,井水裡的水遲早還有枯竭時候。
除非重新下雨,給地下水補充水源。
敕水符不是祈雨符,不能憑空變出水來,哪怕是祈雨符,這附近也要有積雨雲才行。
聽完晉安的話,裡正那張溝壑皺紋一樣的老臉上,非但沒有失望,反而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家家戶戶省著點花,一井的水完全足夠我們全村人用了。”
“這井水也不是完全枯竭,每天還會慢慢漲上來一些。”
“以前也遭遇過幾次乾旱,大家不都照樣熬過來了,這次有晉安道長幫助我們村子,日子再難還能難過以前?我們感激晉安道長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少。”
世世代代生長在這片貧瘠黃土上的西州百姓,既有對水的渴望,也有十分簡單的滿足感。
這一夜,黃子山村比過年還高興,村裡燃起熊熊篝火,大家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帶著西北人的熱情好客,還有芽麵角子、花饃饃、酸辣子湯、噪子麵、拉條子…隻有過年才能吃上的特色美食,今夜全都熱情拿出來招待晉安,就是醋吃多叻舌頭有點麻。
大西北喜好酸醋與辣。
乘著酒興,就連山羊旁邊都栓著好幾頭眉清目秀小母羊,想讓山羊在大西北土地上多留幾個種。
西州的特色美食其實是烤全羊,本來村民們想宰幾頭羊助助興的,晉安趕忙心虛攔住,山羊就在旁邊直勾勾盯著他看呢,他這是在救黃子山村村民們一命啊。
這一夜歌舞助興,荒原上歌聲與篝火一直到後半夜才漸漸停歇。
翌日。
一日之計在於晨,晉安走出屋子,躍上屋頂吞吐朝氣,而後吃過幾個孫土根老倆口蒸的幾個饃饃後,他提出了辭行,準備離開黃子山村繼續出關去西域。
晉安是暫住在老牧民孫土根家過夜的。
一聽到晉安這就要離開,孫土根這就急了,但晉安去意已決,謝過好意。
當晉安收拾好行囊,讓山羊馱著充足的水,正要出村時,卻發現裡正、幾位村老,還有全村人都等候在外麵。
“晉安道長,您真要這麼快就走嗎?”裡正不舍道。
晉安看著全村人大清早一起放下手頭事等他,抱拳行了個鄭重道揖:“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這次去西域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如果我要辦的事順利,等我重回西州府時還能有緣再相見。”
“其實老頭子我明白,晉安道長是有真本事的大人物,我們黃子山村太小,晉安道長遲早要走,隻是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麼快。”裡正歎氣。
“晉安道長,我們能請教下您師出哪門哪派哪座道觀嗎?”
“我師出五臟道教,道觀是在武州府府城的五臟道觀。”雖然好奇,但晉安還是如實回答道。
他可是答應過祖師爺的,要讓五臟道觀在他手裡發揚光大,開枝散葉,所以他倒是沒有隱瞞自己來曆。
裡正深怕自己記錯,還特地讓人取來筆墨讓晉安寫下字,然後認真看著晉安說道:“老土根剛與晉安道長相遇,第二天清晨就有天地顯聖的神跡,晉安道長果然帶著我們全村人找到水,我們覺商量一夜後都一致認為這西出聖人,一定就是指晉安道長您!”
“晉安道長您對我們村子有大恩,好聽的大道理話我們不懂,但知恩圖報這四個字我們黃子山村上下二十一戶人還是懂得的!所以我們都覺得應該在村子裡給晉安道長您立一座廟,供塊長生牌,天天供奉香火為恩人祈福!”
晉安聞言一怔。
他苦笑搖頭道:“裡正,這個禮太大了,我承擔不起。”
“如果大家真要感謝,就感謝二郎真君吧,昨天我用的是二郎真君敕水符為大家找到的水,功勞全在二郎真君,我給村裡畫張二郎真君神像吧,大家要供奉就供奉二郎真君這位真神。”
當看到俊雅衣黃,威武神通,三目,手持三尖兩刃刀的二郎神畫像時,裡正表情嚴肅,莊重:“這就是二郎真君的樣子嗎,一看就是位英勇善戰,威武厲害的天神。”
“等我們把廟宇建好,廟裡供奉二郎真君神像和晉安道長神像,肯定能保村子太平,搜山降魔。”
看著這些質樸村民,晉安覺得他受之有愧,對方誠然待他,他這時候就不能顯得太小氣了。
“傻羊過來。”
晉安朝在一旁無所事事啃芨芨草吃的山羊喊道。
這大西北彆說紅蘿卜了,能不渴死就算很好了,這貪嘴羊來到西州府後倒是治好了嬌貴病,肚子餓了會自己找野草吃,也算是替晉安減輕一個負擔。
晉安從羊背上馱著的行囊裡,取出張二郎真君敕水符,老道士之前畫的三千多張敕水符他還剩下三千多,這次全給帶上了。
在離開前,他以一千陰德,敕封出一張二郎真君敕水符。
“裡正,這張貼在井裡的二郎真君敕水符,能保村裡井水不枯竭。除非地下河整體枯竭,這井水的水位永遠不會低於這張敕水符。”
“二郎神既是司水之神,也是庇佑邊城的戰神,天神,能為村子擋煞驅邪,你以後帶領大家多給二郎真君上香,多供奉些香火,讓他永世保佑村子太平,風調雨順。”
晉安離開前對裡正和幾位村老叮嚀道。
那張新敕封出來的敕水符貼在井壁,一沾到水,符紙表麵的靈性在井水下時隱時現,源源不絕凝聚空氣裡的水汽與地下河水汽,補充井水水位,並且淨化井水,清澈甘甜,有強身健體的效果。
村民們多喝井裡的水,黃符上溢散出來的那些靈性,就會潛移默化改善村裡人體質。
其實晉安還有句話沒說,二郎真君除了是司水之神,戰神,還是送子神,他擔心村民們知道二郎神還能送子,從此以後黃子山村永無寧日。
“裡正,孫老先生,還有大家,送君千裡終須一彆,就此彆過吧。”晨曦如火,如金光,如大道,照著前路,照著一道人、一山羊,在蒼莽無邊的荒漠上漸行漸遠。
“晉安道長!等您從西域回來路過西州府時,記得再來看看大家!”村民們站在村口,望著遠去的背影,心頭徘徊傷感離彆。
當荒漠平原上再也看不到身影,村民們在裡正的帶領下,開始扛木頭,拿鋸子,在村民們的熱情高漲下,村裡沒幾天就拔地而起一座廟宇,廟宇雖是黃土砌成,沒有巍峨氣派,沒有金碧輝煌,但卻是村民們一磚一瓦親手建起。
廟宇裡供奉著三座神像。
二郎真君、
晉安、
以及一頭跟牛犢一樣強壯的山羊。
山羊終究還是沒碰村裡的母羊,沒在母羊肚子裡留下種,所以村民們隻能立神像祈福村子裡以後新出生的羊羔們,能長得像晉安養得那頭山羊。
大西北什麼最多?
當然是羊!
ps:抱歉這章來晚叻,打算一次性碼完這章劇情再發布,一共6k字奉上,大佬們晚安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