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晉安也知道了那些人的名字,不過這些人的名字都太長又拗口實在太難記,隻有一個叫“安德”的名字最讓他印象深刻,一開始他沒聽清口音,把安德錯聽成歐德。
就在臨出門前,又發生一個小插曲,同樣是戴著豬狗不如畜牲麵具的安德看著晉安:“咦,紮西上師,您幫我們驅魔…就這麼空著兩手去嗎?”
晉安:“?”
我不兩手空空去驅魔,難道還要登門給你們送禮,倒貼不成?
就在晉安想著用什麼樣的表情來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時,安德又繼續往下說道:“上師不帶上嘎巴拉法器或擦擦佛嗎?我聽說紮西上師會製作嘎巴拉和擦擦佛,最厲害的也是用嘎巴拉和擦擦佛驅魔。”
呃。
原來是說這事。
現在假裝在修煉閉口禪的晉安,差點有動手打這個說話大喘氣,不能把話一次說完的“歐德”。
還是倚雲公子反應快,她說這位紮西上師法力高強,佛法深厚,豈是那些普通平凡的法師可比的,越是高深莫測的高手越是不屑於借助這些外物。紮西上師本來並不打算帶上驅魔法器,但既然你們這麼信不過紮西上師的法力,紮西上師說他勉強帶上幾件法器用來安慰你們。
安德幾人聽完都一臉震驚看著晉安。
頓時肅然起敬。
他們前後請過幾次僧人驅魔,每次都要帶上法器驅魔,隻有到了紮西上師這邊反而不屑於帶法器。
什麼叫高手。
什麼叫低手。
一下子就高下立判了。
驅魔不帶法器的上師,眼前這位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果然不愧是紮西上師之名。
豬狗不如畜牲麵具下的幾人,目光露出喜色,看來這次驅魔救自家娃的事有希望了。
倚雲公子在與晉安傳紙條的同時,她另外偷偷寫了張紙條給一直在旁邊站著艾伊買買提三人看,看完後連同傳給晉安看的紙條一起燒掉,然後倚雲公子假裝用吐蕃語對艾伊買買提三人下命令,早就看過紙條上內容的艾伊買買提三人假裝進裡屋取幾件驅魔法器。
艾伊買買提奇取的是一隻鑲滿黃金和寶石的佛牌。
本尼取的是腿骨笛子嘎巴拉和嬰兒指骨打磨成串珠的嘎巴拉。
最不靠譜的阿合奇,居然抱來一尊擦擦佛,那是女人裸著後背與佛陀相互擁吻的歡喜佛擦擦佛。
晉安:“?”
倚雲公子:“?”
安德幾人:“?”
安德目光有些呆滯的大張:“這擦擦佛我看著怎麼不像是用來驅魔的,給小孩子驅魔用這個擦擦佛真的會有用嗎?”
然後轉頭看看披著紮西上師畫皮的晉安,又看看倚雲公子,那雙若有所思的目光,仿佛讀懂了什麼。
其實大家都冤枉阿合奇的用心良苦了,倚雲公子讓他們挑幾件法器假裝用來驅魔用,阿合奇沒有見過其它擦擦佛的威力,隻見識過歡喜佛擦擦佛的厲害和霸道,能從人肚子、脖子、眼珠子裡冒出鋼針對他來說就是最厲害的法器了,所以他打算帶上這尊歡喜佛擦擦佛驅魔,要萬一真碰到點子硬的,興許能助攻一波呢?
這叫有備無患嘛。
倚雲公子讓阿合奇重新去換一尊擦擦佛,然後隊伍悄悄推開門上路。
這陰間裡的佛國,很是安靜,尤其是經過無頭老人一番破壞後,晉安的左鄰右舍惡鄰們死的死,跑的跑。
據安德說,他們大概要在黑夜裡謹慎走上半個時辰左右,才能到地方。
還好,他們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走在平整路麵的崖道,並沒有上到地形複雜的棧道建築,所以前半段路還算太平。雖然黑暗裡總會聽到些異響,讓人毛骨悚然,在一些漆黑建築裡時不時也能感受到偷偷窺視的目光,但總體來說是走得有驚無險。
就好比如,他們這次又聽到了一個奇怪異響。
叮叮當當——
像是倒豆子的聲音,又像是石珠滾動的聲音,從前方一個岔路口傳來。
隱隱約約間似乎看到有一排黑影蹲在路邊。
晉安和倚雲公子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身邊的安德幾人率先變了臉色:“怎麼這麼倒黴剛好在今晚碰到他們!”
“有他們攔在前麵岔路口,我們肯定是過不去了,如果要繞遠路,我們就要往回走從彆的棧道通向對岸,然後從對岸崖道通過,這一來一回要多耽擱不少時間,就怕無法及時趕在天亮前到達!”安德幾人躲在暗處,語氣著急的說道。
倚雲公子問:“那些人是什麼情況?”
安德還在望著岔道口方向,心不在焉的回答:“那些是餓死的人,據說餓瘋了的時候,連人都吃,他們貪欲太大,肚子裡的欲望永遠得不到滿足,見到什麼就吃什麼,吃人、吃蠍子、吃墳頭土、吃棺材板、吃腐肉…最常出現的地方就是在十字路口擺一隻空碗乞討,如果不能滿足他們的貪欲,就會遭到他們分食。”
這些人仿佛看不見自己臉上同樣戴著豬狗不如畜牲麵具,還有臉罵彆人。
晉安恍然。
這不就是餓死鬼嗎。
不過西域這邊的餓死鬼跟中原文化的餓死鬼有些不一樣。
安德:“奇怪,我們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碰見這些餓死鬼,現在怎麼在這裡碰見了,難道是從彆的地方被無頭老人趕來的?”
“有這些餓死鬼攔在路中央,紮西上師,看來我們隻能繞遠路了。”安德沮喪說道。
但晉安並未馬上給出答複。
他原地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如果要繞遠路,意味著天亮都未必能趕到目的地,那他今晚還出來乾啥?就隻為了瞎折騰?那還不如直接把眼前幾人都殺光,然後老老實實在屋子裡待一晚。
略微沉吟後,晉安起身,直接朝蹲在路口乞討的餓死鬼走過去,隨著有人靠近,黑夜裡叮叮當當的異響越來越大,晉安走近了才看到,那所謂的異響,其實是這些餓死鬼拿空碗敲擊地麵乞討死人飯的聲音。
但更加詭異一幕的是,隨著晉安靠近,這些蹲在路邊的身體扭曲看不清虛實的餓死鬼,手裡敲碗聲音越來越急促,好像晉安在他們眼裡成了很恐怖的東西。
哢嚓!
其中一個餓死鬼敲碗太倉惶,居然把麵前的墳頭碗給敲碎了。
這些餓死鬼仿佛是在借助敲碗來壓抑內心的恐懼,內心越是恐懼敲碗聲音就越響,哢嚓!哢嚓!
這次連續敲碎兩隻墳頭碗。
當晉安終於走近,除了留下一地碎碗,鬼影早就跑光了。
一直躲藏在後方的安德幾人,全都一臉不敢置信的跑過來,對晉安各種拍馬屁,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原來這些貪婪喂不飽的餓死鬼也有害怕一個人的時候,這也恰恰證明他們今晚沒有找錯上師。
當晉安重新轉回頭時,他那雙如冷電眸光已經回歸平寂,朝豬狗不如畜牲麵具的安德幾人嗬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