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臉橫肉的殺豬匠,背後扛著已經宰殺清洗好的整頭家豬,腰頭彆著殺豬刀趕往市集;
有頑童趕著青牛出城放牛吃迎著露珠發芽的嫩草……
……
民舍、草橋、流水、老樹、扁舟、碼頭、商船……
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xiè)、看相算命……
晉安靜立屋頂之上,迎著清風徐徐,隻有在《清明上河圖》上才能見到的民俗生活,鮮活躍入眼簾中。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待天地徹底大放光明後,晉安歎了口氣,他還是得要找到正宗道家弟子,試著問到道家丹方才行。
沒有道家丹方,他的《五臟秘傳經》修行速度太慢了。
即便像五臟道人那樣在曆屆五臟道教門徒中能排名進前五的資質,從小打基礎刻苦修煉,都要年過五旬,方算是有所小成…那他何年何月才能臻至五臟道人那樣的高度?
可是,假道士假和尚常有。
他拜訪過昌縣有名的道觀、寺廟,真道士真和尚沒有,都是世俗普通道觀、寺廟。
從屋頂躍下的晉安,看了眼一身酒氣,醉倒在院子小竹林裡呼呼大睡的貪嘴羊,也不知道夢裡夢到了啥,四隻羊蹄正在地上像劃船一樣的拚命亂劃。
晉安額頭頓時垂下幾道黑線。
這頭傻羊,該不會是夢見它掉到紂王的酒池肉林裡裸泳吧?
……
晉安今天晨食,又是吃的羊雜麵。
等晉安從外頭吃完羊雜麵回來,發現頂著黑眼圈的張掌櫃,店小二,以及其他住店客人,也都已經起來了。
張靈芸並不在。
她離家出走已有一段時間,身為武林高手的自尊心,讓她無法寄人籬下後,又每天都心安理得吃嗟來之食。
她終於找到一份工作了。
是鏢局押鏢的工作。
也不知道這鏢局是不是叫龍門鏢局?
晉安想到這,不由灑然一笑。
“張掌櫃,我今天是想來跟你提出辭行的。”晉安走到正跟富蘿莉兜兜訓話,讓頭疼小侄女老老實實喝早粥的張掌櫃身前。
晉安還不等張臉上表情詫異的張掌櫃開口,繼續說道:“我知道,我這幾天每晚練武的動靜有些大,不僅影響到大夥休息,就連店裡生意都開始受到我影響,所以我已經托人幫我看好新的住址,打算今天向張掌櫃你退房,搬遷新住址。”
“不行!”張掌櫃居然直接拒絕了晉安退房。
晉安有點發懵的愣了下。
“我不差錢。”
張掌櫃很豪橫的說道。
“可是,我每晚練武動靜太大,打擾到大家休息……”
張掌櫃繼續豪橫打斷晉安沒說完的話:“這事等芸兒回來再說,晉安公子寬心住下,免得芸兒說是我滿身銅臭味,把晉安公子你逼走。”
“我,我,我…我會每天聽話的多吃一碗飯,兜兜這就馬上乖乖吃飯。”女童兜兜身子矮矮的努力舉起手,引起大人們對她的注意力後,清澈大眼裡噙著馬上要落淚的淚水,然後低頭努力吃粥,因為吃得急,臉上沾滿飯粒,吃成了大花貓。
不到七歲的小孩,語言表達能力還不完整,兜兜的意思是讓晉安不要走,這個還不到大人腰高的女童,以為是她每天吵鬨,不老老實實吃飯,惹生氣了姑媽和晉安。
隻是。
當張靈芸回來後,晉安還是堅持提出了辭行。
沒想到張靈芸同意了。
“晉安公子還住在昌縣,又不是離開昌縣再也見不到麵了,為什麼大家像是在生離死彆一樣?”
果然不愧是平時就清冷性格的張靈芸。
說話就是冷靜。
得體大方。
隻不過,當晉安退房離開,張靈芸並未出門送送晉安,晉安問張掌櫃,張掌櫃說鏢局臨時有急事,張靈芸又被喊去鏢局了。
最後,是張掌櫃牽著哭紅兩眼的兜兜,還有店裡跟晉安關係混熟的店小二,站在客棧門口為晉安送行。
女童紅著兩眼,一直努力踮起腳尖揮手,直到看不見晉安背影,這才情緒低落的問身旁張掌櫃:“姑媽,大姐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出來送行呀?”
張掌櫃:“你大姐在生氣呢。”
女童帶著還未乾的淚眼,抬頭奶聲奶氣道:“大姐為什麼生氣呀?”
張掌櫃:“等你再大十歲就會懂了。”
女童懵懵懂懂的情緒低落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