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越想越是驚喜。
想不到敕封出張五雷斬邪符,居然還有如此不凡神性。
接下來,晉安又在住處附近,來來回回飄蕩幾圈,一共嚇跑兩波小蟊賊,見再無其他蟊賊徘徊在他家附近徘徊後,這才繼續神魂往外飄去。
這回晉安再次飄到陰邑江邊的青水幫總舵處,等了一會,沒有等來昨天見到的那兩名陰差。
於是這回改沿著江邊尋找,江邊最容易出溺死者,所以孤魂野鬼肯定也多,結果依舊沒有找到那兩名陰差。
彆說陰差了,夜下靜謐,連個嗚嗚咽咽的嗩呐聲都沒聽到。
“如果連江邊都沒能找到那兩名勾魂使者的陰差,那麼昌縣哪裡死人最多?”
“昌縣哪裡最有可能出現孤魂野鬼,引來勾魂使者陰差?”
晉安沉思沒多久,很快便想到了適合的地點。
對!
昌縣監牢!
還有義莊!
思及此,晉安立馬動身。
昌縣監牢,晉安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輕車熟路。
隻是不知是否是張縣令治理得好,雖監牢因為常年照不到陽光,潮濕,陰暗,蟑螂鼠蟲叢生,但卻沒死幾個人,所以連帶著孤魂野鬼也少了,等到後半夜,也沒等來勾魂使者陰差。
晉安不得不改而飄向昌縣義莊。
義莊是官方或民間,用來暫時存放客死他鄉之人屍體,或是無人認領的屍首,人們都認為義莊陰氣重,陰陽有彆,活人不能住在義莊邊上,所以義莊地處郊區,隻有名耳聾眼花,五感已閉的老人在看守義莊。
當晉安飄到義莊時,發現義莊裡已經存滿棺材,每口棺材前都插著三炷香,地上撒著祭拜給死人的紙錢。
按照義莊的習俗,不會存放空棺材占住死人地方,所以這些棺材都是有主了的。
也便是說這些棺材裡都是屍體。
按理來說,義莊這種地方,應該是給人陰氣森森,毛骨悚然感覺的,但晉安魂兒飄到義莊,沒有毛骨悚然感覺,也沒有懼意。
他的魂兒如浩日雷火照耀明空,自當晴明坦蕩於世,何懼鬼邪?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五雷斬邪符上的純陽五雷圖,時時刻刻影響著晉安,神魂沾染上純陽之念,雛具陽魂。
看著此地這麼多無人認領的孤魂野鬼,其中還有幾口棺材是新鮮,應該是才死不久的人,晉安就覺得這回應該是來對地方了。
反正閒等著也是無聊,晉安目光一動,他想到昨晚死掉的那名叫金寬的賭徒,於是魂兒開始飄向幾口最嶄新的棺材。
“這世道毒與賭最難戒,輕則眾叛親離,重者賣光家產,賣妻賣女,家破人亡,人死了屍體發臭了隻剩蟑螂老鼠來追悼。”
“但凡沾染上賭癮的人,最終都會家破人亡。而這金寬最後是死在賭桌上的,足可見這人的賭癮大,估計早就賣光家產,即便有妻子也早就棄他而去,應該是隻剩孤家寡人一個了。沒有親人為他守靈堂下葬,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屍體應該就擺放在這義莊裡了。”
擺放在義莊裡的那些新棺材,都有一個統一特點。
那就是都還未蓋上棺材板。
這些人估計都是剛死不久,還未過頭七,所以還無法蓋棺定論。
以免頭七回魂夜那晚,在外渾渾噩噩飄蕩的三魂七魄,回來後找不到屍首,最後變成孤魂野鬼,錯失了投胎轉世的機會;
或是避免人死後有一口怨氣堵在喉嚨,在棺材裡一口怨氣散不掉,棺材又最容易聚陰,然後在義莊裡詐屍起煞。
“咦,這人死得真慘,頭都沒了,看他衣服綢緞挺高級的,十根手指都被人剁掉,應該是哪個富賈鄉紳,財帛外露,恨不得把十指都戴滿二十枚金扳指,玉扳指,結果遭來了殺身之禍。”
晉安又飄向下一口棺材。
“這名富家公子的死法好古怪,兩手有死後被繩子捆綁的屍斑,嘴上也有死後人體停止流動的血液,受到長期壓迫形成的屍斑…這是被人綁架,最後又撕票了嗎?”
一個廟會,把什麼牛鬼蛇神全都引來了,犯罪率直線上升。
晉安又飄向第三口棺材,這回晉安終於找到存放金寬屍體的棺材,可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忽然!
半夜沒半個人影的安靜義莊,傳來瘮人的深夜嗩呐聲,嗚嗚咽咽,尖銳,刺耳。
晉安聞言神色一動。
這次總算等到那兩位勾魂使者陰差了。
一支披麻戴白的喪葬隊伍,一路吹著嗩呐,一路撒著紙錢開道,陰風陣陣走近義莊,還聽到了嘩啦啦的勾魂鎖鏈聲音。
走在最前頭的二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身上披掛玄黑官袍。
當聽到嗩呐聲,勾魂鎖鏈的鏘鏘碰撞聲時,義莊裡幾口色澤還新,新蓋棺的棺材裡,飄出幾個臉色灰白,雙目無神的死人陰魂,自動加入嗩呐喪葬隊伍,甘願被勾魂鎖鏈穿體而過勾住。
這些陰魂,都是蓋棺定論,人死後已超過七天的死者。
加上義莊裡的陰魂,勾魂鎖鏈已經共勾住有七八人。
“嗯?”
“躺著金寬屍體的棺材裡,居然沒有陰魂被勾走?”
“看來金寬的三魂七魄,的確都已被青錢柳給吸光了。”
此時正站在金寬棺材旁的晉安,目露驚奇的想道。
“原來是上仙在此,見過上仙。”
此時,那兩位勾魂使者也都看見了晉安。
“咦,上仙今日念頭純陽,連我兄弟二人見了都隱隱有些不敢直視上仙二目,仿佛如見了燭龍二目,烈陽蒸灼,恭喜上仙修為大進,神魂日遊指日可期。”
這頓馬屁拍得晉安雖然心頭暗爽不已。
但他覺得自己不能太粗俗,不能說二位陰差你們再多誇我些,我百聽不厭,那樣忒俗,於是他故作高人的矜持了下,輕輕吐出一個字:“善。”
白天晉安公子對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話,晉安一直都覺得老有逼意了。
這就好比是跟妹子聊天時,對方總來個嗯,哦,好,你明明知道對方姿態很高,可還是忍不住心癢難搔,然後隔靴搔癢的每天湊上去舔人家。
“上仙深夜在等在義莊,可是在專程等我兄弟二人?”二位勾魂使者陰差客客氣氣道。
晉安含笑:“善。”
二位勾魂使者陰差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晉安。
“不知上仙等我兄弟二人,所為何事?”
好在晉安適可而止,他並沒有忘了正事,於是將他在昌縣內的所見所聞,對眼前兩位勾魂使者陰差敘說。
晉安敘說完後,問出了心頭一直以來的疑問:“我觀青錢柳在昌縣當地已為禍十年,如今已成氣候,在這十年期間,二位勾魂使者一直都未發現此青錢柳已成當地一大禍害?吸人魂魄,害人性命?”
“二位陰差大人可知十年前,十年前的昌縣,十年前的此樹,究竟發生了何等隱秘?”
兩位勾魂使者一聽,先是彼此望一眼,而後由那位高瘦些的陰差說道:“文武廟是秉承昌縣百姓香火而修建的,我們兄弟二人隻是普通勾魂使者,無法接近這類日日夜夜承受百姓香火的宏大道場。其中曲折,我兄弟二人可帶上仙去縣內的判官廟見四位陰司判官,判官手上有一本生死簿,可查陽間陰間一切功過來曆。”
晉安聽完沉思。
“不知這四位陰司判官,可是姓魏、鐘、陸、崔?”
按照民間的神話故事,陰曹地府共有四大判官,分彆是賞善司的魏征、罰惡司的鐘馗、察查司的陸之道、以及左手執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筆的陰律司崔玨。
麵對晉安的問題,兩位勾魂使者並未說話,而是抬手指指頭頂的天。
這就好比是菩提老祖在孫悟空的頭上拍了三下,暗示孫悟空半夜三更天來找他。
晉安明悟。
兩位勾魂使者的意思是,神的名諱,不可提及。
昨日的突然雷聲,晉安還依舊曆曆在目。
“那就有勞二勾魂使者在前頭引路了。”
晉安一路跟著兩位勾魂使者,嗩呐喪葬隊伍穿牆,穿石,晉安也想好奇看看這些孤魂野鬼究竟要被送往哪裡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