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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
門口立著兩尊氣派大石獅子的薛府。
薛韓氏是嫁入薛家的大兒媳婦。
她丈夫名叫薛雄,是薛家大兒子。
可是。
最近在她丈夫身上,發生了一些怪事。
這事還得要先從去年說起。
自從去年的梅雨季節,丈夫帶著一些仆從進山狩獵。
在山裡待幾天回來後。
就開始偶爾說自己脖子麻麻的,木木的。
一開始她也沒當回事。
就這麼過了半年左右吧。
然而。
這病一直好不了。
甚至到後來,這病情越來越重了,丈夫開始天天都說自己脖子麻麻的,木木的,有時候連練武轉動脖子都有些僵硬。
薛韓氏以為是丈夫常年練武過猛,傷到了頸椎或哪裡經絡。
薛家是大戶人家,並不缺錢。
於是她讓府裡下人找來府城有名的大夫,給自己丈夫看看。
一開始,大夫天天來府裡問診,天天給丈夫推拿,按摩後脖子,行氣舒血,丈夫的確好了些。
如此一直維持了幾個月。
當然了。
薛家裡也沒少付銀子。
期間丈夫的確好轉不少,除了一到下雨天,病情會加重些,感覺脖子除了麻木外,還變得有些僵硬了。
大夫說這是氣血淤堵跡象,常年習武之人,如果調養不周到,都會多多少少落下一些關節病根。
大夫有說她丈夫應該是常年習武後本來就有落下一些病根,再加上半年前在梅雨季節進山狩獵的那一次,可能是濕寒之氣入體,沒做好保暖禦寒,落下病根,體內淤積了不少濕氣,所以才會一到下雨天就容易後脖子頸椎僵硬。
大夫給開了幾副藥。
說是對祛濕氣有幫助。
可薛韓氏很清楚,丈夫喝了這些藥後,對身體依舊無用。
但因為這病隻在下雨天出現,而且除了脖子有些僵硬外,平時也沒見身體出現彆的不良症狀,他們夫婦二人也就漸漸沒當一回事。
隻是。
平靜日子過去沒多久,丈夫後脖子麻麻的,木木的感覺,又開始複發了。
甚至這次複發後,後脖子的病情還加重了。
居然不是下雨天,脖子也開始感覺到有些僵硬。
大夫按摩、推拿了數天都沒用,直到重新換了一位大夫,改每天按摩與針灸一起活血行氣。
這才病情好轉。
期間,丈夫的脖子再無異常。
除了一到下雨天,後脖子僵硬的病情加重,後脖子僵硬得轉頭都困難,一到晚上就睡不好覺。
甚至脖子痛得連吃藥都沒用,一到下雨天,丈夫都要額頭冷汗涔涔的咬牙忍著脖子疼痛,薛韓氏除了急得落淚,對丈夫的病情束手無策。
每次找大夫。
大夫隻會重複著說這是習武落下的病根與濕氣病加重了,勸減少習武次數,甚至不要再習武了。
但好在平時人都是正常。
隻有下雨天,才會出現病情複發。
而且一年到頭也下不了幾次雨對吧。
薛韓氏開始勸說自己丈夫,今後彆練武了,先找到病根,把病情治好再練武不遲。
可沒過多久,他們夫婦二人發現即便連不練武也沒用了,因為薛雄的病情再次複發了。
這次病情也是再次加重了。
丈夫感覺自己後脖子除了麻木外,還變得僵硬了,晚上睡覺都睡不好,連翻身,側身睡都沒辦法。
她替丈夫尋遍幾府名醫,這回全府城大夫都是束手無策。
尤其一到下雨天,病情甚至更加加重了,加重到人開始感覺後脖子沉重,整天低頭,連抬頭都困難。
可讓薛韓氏始料不及的是,她沒想到這次丈夫病情惡化得這麼厲害,惡化得這麼快。
他們還沒找到治療辦法,病情又更加加重了。
惡化到即便不是下雨天,都是連抬頭都困難,整天低頭走路,麵對熟人打招呼,也都是低著頭回應。
薛韓氏看著丈夫的樣子,有時候她真擔心丈夫整天低著頭,抬不了頭,會不會哪天腦袋突然掉下來就撿不起來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丈夫的性情開始變得孤僻,乖戾起來。
或許是因為整天遭受病痛的折磨,問遍名醫都是藥石無效,丈夫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丈夫最受不得彆人用異樣目光看自己的脖子,病痛的折磨讓人內心變得自卑與敏感。
但凡彆人多看丈夫的脖子一眼,丈夫就會變得大怒,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不管是路人,還是下人,被丈夫打傷不少人。
最後賠償不少錢。
對方這才同意不報官。
而接下來,性格越來越乖戾,內心越來越自卑的丈夫,開始閉門不出,整日把自己縮在屋子裡,吃喝拉撒住全窩在屋子裡。
每天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因為終日不見陽光,臉上氣色越來越差,膚色蒼白,人骨瘦如柴,越來越沉默少言。
哪還有習武之人的雄壯體魄。
哪還是她過去最愛慕,最傾心的風流倜儻薛情郎模樣。
就像是完全變成了兩個人一樣。
為了這事,府裡的老爺老太太,也便是她的公公婆婆,數次氣倒在病榻上,既是怒兒不爭,也是因為怒急攻心居然無藥石可治自己愛子的脖子病。
其實。
作為與丈夫百日恩夫妻的薛韓氏。
如何能不知自己丈夫的內心痛苦。
丈夫好幾次都有輕生念頭,說他後脖子好痛,好重,抬不頭來,開始自言自語自己後脖子上會不會是坐著個人?
每天在後脖子上坐著更多人,要不然怎麼會每天一覺醒來感覺自己後脖子越來越沉?
起初,薛韓氏隻當丈夫是內心被病魔折磨久了說得胡話,可隨著一天天過去,進入今年的梅雨季節後,她發現,自己丈夫不單是身體被病痛折磨,甚至連心誌都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
丈夫開始每天都做出怪異舉止,人變得心靈扭曲,令她感到害怕了。
因為丈夫讓下人打來一盆水,然後每天窩在屋子裡,低頭彎腰看著盆裡的清水,整天神神叨叨的說,這樣他就能從水裡看到自己脖子上有沒有坐著人了?
人就這麼能看一整天而身體姿勢不變。
薛韓氏曾大著膽子偷偷往水盆裡瞧一眼。
水盆裡的清水,清澈見底,什麼都沒有。
丈夫脖子上空蕩蕩一片,並沒有坐著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