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懸崖路極其陡峭,像是被鬼斧神工開鑿出來,兀立於烏山嶺與蒼洱山的接壤處,像是山脈被硬生生撕裂開一條斷裂帶。
懸崖路狹窄,陡峭。
兩兄弟望了一眼,甚至有不少地方連通過一人都困難。
“真有懸空路?”
“嘿,難怪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行腳商人居然能在大山裡發現這麼條險路,大哥你說我們等下會不會碰到那些行走商人?”
弟弟王海福看著懸崖路下,是一旦失足就是萬劫不複的陡峭懸崖,哈哈哈大笑的調侃說道。手中的沉重九環刀,在他手中輕晃一下,就發出鏘鏘撞響,殺氣森寒。
王海福說話語氣輕鬆。
如果沒點膽量,又怎麼能乾起殺人劫貨的悍匪營生?
對於像他們這種常年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草莽悍匪,早已把生死看淡,不怕死。
“正好我們逃了一路,臨時進山沒有帶上足夠的乾糧,等下如果碰到那些行腳商人,正好殺了他們,補補我們的五臟廟。”
沉默少言的精瘦王海川,目光麻木,無情的望了眼這座兀立在陡峭山壁上的懸崖路,沉吟說道。
王海福哈哈大笑的說了一個妙,然後,兄弟二人膽大步入眼前這座懸崖路。
嘩嘩——
嘩嘩嘩——
暮色暗淡。
昏沉的天色,夾雜著雨絲,拍打在冰涼山壁上,山中的天氣就是這樣,說晴就晴,說暴雨就突然暴雨。
王海川和王海福也沒想都,這條驚險難走的懸崖路,居然會這麼長,當走到後來,懸崖路更加難走起來,居然一人都站不住,要緊緊貼著陡峭山壁,半隻腳掌小心踩著腳下的路,才能慢慢走過去。
也正是因為此,兩兄弟耽擱了不少時間,眼看天色越來越昏暗。
山中本就昏暗得早。
偏偏在這時,山裡忽然不知從哪裡刮起一陣股妖風,然後下起大雨來,這就讓本就險峻的懸崖路,更加難走了。
但都已經走出這麼遠,這對殺人犯兄弟倆也不可能再退回去了,隻能硬著,繼續往前走,祈福著早點走出這條讓人早就失去耐心的該死的懸崖路。
如此又小心走了一段距離,趕在天黑前,他們終於看到眼前的懸崖路開始逐漸寬敞起來。
從落半隻腳掌都困難,到人貼著山壁,可落下雙腳。
此時的太陽更低了,血一般的紅。
殷紅色的夕陽在山裡越來越低。
當地平線最後一道光芒,徹底沉落,歸於黑夜時,王海川和王海福終於走過了懸空路最難走的路,眼前的路又變開闊可容納一人正常行走了。
兄弟倆就著銀色月光,繼續在懸崖路上往前走。
而這一路上,大哥王海川默默走在前頭,弟弟王海福一直跟在後頭一直罵罵咧咧的抱怨著。
說這懸崖路真不是正常人能走的,這哪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分明就是有錢能使磨推鬼,這些行腳商人真能躲。接下來的懸崖路,彆讓他碰到行腳商人,不然一定要砍斷他們的兩條腿,扔在這裡讓他們活活餓死。
山裡幽靜。
靜謐。
沉寂得像是座巨大墳頭,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寂靜無聲。
太安靜。
太壓抑了。
頭頂半月,像是被天狗啃去一半,銀色月華落在靜謐山林裡,懸崖路上隻聽到王海福在一路罵罵咧咧。
而在他腳下,則是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的幽暗萬丈懸崖。
每次低頭往腳下懸崖望一眼,總讓人忍不住幻想在萬丈懸崖下的幽暗裡,會不會藏著一雙青眼正在悄悄盯著人。
忽然。
啪嗒!
“嗯?什麼聲音?”
一直走在前頭的王海川,性格謹慎的突然回頭看向身後。
可身後除了黑沉,黑沉,被深山黑暗籠罩,什麼都看不到,也沒有聽到任何異響。
“大哥,是不是你太多疑了,我怎麼什麼都沒聽見?”
性格衝動的王海福,也跟著王海川一塊凝耳細聽,結果身後什麼動靜都沒有聽到。
“大哥我看你是太緊張了,要真有什麼猛獸跟在我們兄弟倆身後,正好王海福爺爺手裡的九環刀,讓我們餓了一路的五臟廟開開葷腥。”王海福不以為意說道。
手中的九環刀,在他手裡晃得鏘鏘脆響,人狠色說道。
王海川又原地逗留一會。
狐疑的看看身後。
身後一直靜謐,除了偶爾呼呼的山風外,夜下山裡一片靜謐,幽靜。
隨後,王海川搖搖頭,覺得或許是自己太緊張了,兩人繼續上路。
然而。
兩兄弟還沒走出幾步,忽然,啪嗒!啪嗒!
不對勁!
的確有動靜!
這次就連粗心魯莽的王海福,也都聽到了身後動靜,是腳步聲。
有人一直悄悄跟在他們身後。
鏘!
王海川拔刀出鞘,兄弟兩人常年合作,互為犄角的警惕盯著身後黑暗山壁方向。
腳步聲消失。
山裡幽靜了一會。
啪嗒!
腳步聲再次響起,啪嗒,啪嗒,啪嗒——
這次腳步聲一直在空寂懸崖路上回蕩,越走越近,在王海川和王海福的全身肌肉緊繃下,黑暗處,居然有火苗在黑夜半空裡跳動。
猶如一簇鬼火在虛空中跳動。
那束鬼火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接近,然後一名身穿五臟道袍的道士走近。
那名五臟道袍道士,是名中年男子,身上背著行囊,像是遠足者,手裡舉著一隻火把。
這位五臟道袍中年道士的臉,在火把的昏黃火光下,時隱時現,一時間難以看清臉上表情。
王海川和王海福看著深夜出現在懸崖路上的中年道士,齊齊一愣。
看到這裡還有其他人在,五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也是一愣。
“咦,深夜在懸空路還有其他施主嗎?”
“我是五臟道觀的道士,聽說這山裡有一個村子叫桃源村,我一直在山裡尋找桃源村,不知道二位施主可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