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隻爪爪(2 / 2)

老婆的量詞是一隻 嚴午 16290 字 8個月前

“那你究竟在生什麼氣?”

“不!知!道!”

薛謹:“……”

啊,女人。

“那我們如果不買這個粉餅,你覺得你沒意見嗎?”

掏錢買單反相機是物超所值(?)的,但掏錢買粉餅隻是為了把沈淩哄好——竟然沈淩這麼堅定地表示了問題不出在粉餅上——

沈淩:“沒!意!見!我!不!要!”

她頓了頓,又跺著腳表示:“彆!亂!花!錢!省!錢!給!我!買!吃!的!”

竟然還知道不能亂花錢……這姑娘的可愛是沒有上限的嗎,太可怕了。

薛謹心有餘悸地撇過視線,瞥了一眼令人肝膽欲裂的價簽,便把樣品遞還給服務員,歉意表示:“抱歉,小姐,我們決定不買

了。”

“……哦。”

服務員很有眼色地觀察了一下那邊跺著腳的姑娘(就在薛謹遞還粉餅再次說出“小姐”時,她的頭發蓬得更厲害了),並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

接著,機智的服務員道:“先生要不要看看我們店這款晚霜呢?”

“不用……”

“生氣容易讓女生長痘痘,這款可以起到祛痘保濕的作用哦。”

“不……”

薛謹是個超實用主義者,他固然不太懂化妝品(因為他打聽過這些東西,認為它們大多含有點對健康不太好的人工化學藥品),但曾經為了討相親對象歡心,專門出手研究過護膚品。

護膚品界講究的是“純天然”,薛謹直接把它理解成了“女生喜歡的,有香味且外形漂亮的滋養型符文草藥膏”。

……而在這位為了省錢什麼都能乾出來的獵魔人手下,他成功用一係列純天然草藥、純天然泉水研製出了一堆膏狀體和液態乳霜。

還附了幾個挺昂貴的符文,專門用於美白養顏——不過製造出的總成本絕對比直接買便宜很多很多。

雖然被朋友們嘲諷過,但薛謹真心覺得拒收自己情人節禮物的孟婉不識貨,真心為她嫌棄地原封未動就將其全部退回的行為感到慶幸。

後期他掛在鹹魚上贈送了幾個小樣試用,就成功把整套護膚品炒到了幾萬塊的價格呢。

“現在購買這款還贈送一套祛痘補水的麵膜哦。”

“不用……”

“麵膜裡有與樂高聯動的限量超級英雄貼畫。”

薛謹:“……”

你們家的麵膜很有想法啊。

涉及到了兒童玩具,對方又推銷到了這個地步上,之前麻煩服務員翻來找去後又取消購買也的確不太符合自己的守則——薛先生隻好掏出錢包。

但沈淩跳了起來,把錢包按了回去。

“我!要!買!吃!的!不!要!買!這!個!”

她扒住錢包不鬆手,姿態神似晚上睡覺時踢翻被窩蹭過來扒他的手臂:“不準亂花錢!你的錢都是我的!我的!屬於我的!”

薛先生一愣,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點什麼她生氣的原因。

“好,你的。”

薛謹剛準備說“但是”來進一步詢問,就看見沈淩藏在帽子裡的

耳朵——稍稍凸起的兩個小布角,常人隻會以為那是帽子上不平整的兩小塊——

這兩隻微小的布角,微微往下扁了扁。

這是因為她耳朵上炸起的毛稍稍順了下來。

……【你的】?

獵人敏銳地改了口,再次強調:“當然都是你的。我們是夫妻,我的東西都是你的。”

小布角繼續往下扁,沈淩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看起來。

“我的?”

“你的。”

“都是我的嗎?”

“全部都是你的。”

——原來她生氣的原因是這樣。

重點不是新舊粉餅如何,而是“我要把她得來的戰利品給其他人”的提議嗎?

所以故意摔爛了原來的那個舊粉餅,因為不允許他人享有自己完整的“戰利品”……

薛謹伸出手,隔著帽子摸了摸沈淩的頭。

堅定而冷漠的理智牆壁後,悄悄響起一聲歎息。

還是個小孩。

把我也當成了她喜歡的那些玩偶之一嗎?

所謂“自己不玩的時間,也不允許彆的人玩”,有點幼稚的獨占欲……是小孩子的喜歡啊。

“抱歉,這次是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薛謹放棄了購買麵膜,領著她離開了化妝品櫃台。

他們順利從櫃台返回了商場出口,並穿過廣場走向地鐵入口——聽到那幾句肯定句後,沈淩迅速變得乖順起來,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後打轉。

除了沒有發出“阿謹阿謹阿謹”的吵鬨聲音以外,她看上去已經完全沒事了。

估計離徹底消氣也就差一個甜筒冰激淩的距離。

薛謹鬆了口氣,再次保證:“回去之後我會把孟小姐的粉餅上層刮掉以免你接觸她的氣息,剩下全部由你保存,沈小姐。”

沈淩瞪大了眼睛。

沈淩“啪”地甩開——不,介於她是拉著薛謹的衣角走路,所以甩不出“啪”的聲音,隻有輕微的“嚓嚓”——她“嚓嚓”地甩開對方的衣角,站在商場門口,用力揮起了自己的雙臂。

是比“向阿謹展示如何咬空氣”更可怕的展示威勢方式。

“我!生!氣!了!”向上揮舞手臂能讓自己顯得更大隻更高挑,更具威嚴,“我!討!厭!你!”

薛謹:???

【數十分鐘後,地鐵列車車廂,

某排座位】

發脾氣是很累人的,而沒心沒肺的沈淩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雖然今天是她換毛期的倒數第二天,胃裡基本沒有出現乾嘔感……但她的身體很容易感到疲憊,尤其是從下午五點鐘到現在鬨了這麼久。

沈淩雙手交叉緊緊抱住胸口,嘴巴緊抿,還是很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緊繃的表情,但帽子上的兩枚小布角已經悄悄扁了下去。

……扁一下,眨巴著困倦的眼睛看看他,又猛地凸起來。

這是打算睡覺時也炸著毛表示抗議?

坐在她旁邊的薛謹忍俊不禁,並換了一下拿相機的手(是的,這個可怕的男人一直舉著相機),騰出靠近沈淩那邊的手臂。

“沈小姐,真的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嗎?”

沈小姐。

又是沈小姐。

和不認識的服務員也是“小姐”,和討厭的入侵者也是“小姐”,和我也是……

今天沈淩才認識到了第一個禮貌的通用稱呼,但今天她就深刻了解到了這是多疏離的稱呼。

她討厭外麵世界的“禮貌”。

她討厭奇奇怪怪的情緒。

她討厭那枚時亮時不亮的小灰環。

她討厭毛絨兔子娃娃。

她討厭……她討厭這個叫薛謹的仆人。

最討厭了。

“我不知道。”她困倦地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我也不知道我在氣什麼。我不想回答你,我也沒有回答給你。”

沈淩真的搞不明白自己生什麼氣,她從來就沒在乎過【祭司】稱呼的獨特——她從來沒在乎過仆人稱呼自己【祭司】時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東西。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生氣,但生了氣就要大聲說出來表達不舒服和抗議;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發了這麼久的脾氣,但阿謹一直在旁邊耐心地關注她,她就是可以一直發脾氣。

“還有十幾站地鐵才到家,沈小姐,你可以睡一會兒。”

“我討厭你。”

沈淩忿忿地嘟噥:“我討厭阿謹,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薛謹沒有開口,隻是小心翼翼地關上了相機。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呼……”

關上相機,及時伸手,墊住了腦袋往另一邊冰涼欄杆上歪的姑

娘。

對方被他掌心的暖意燙得稍稍睜開眼睛,但很快又打了個哈欠,把眼睛閉上了。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沈小姐?”臨睡前,她顛三倒四地喃喃,“我討厭你,命令你立刻換一個稱呼,否則我更討厭你,討厭討厭討厭……”

薛謹配合著她的睡意把聲音放輕。

“這個稱呼足夠禮貌,非常適合,沈小姐。”

“我不管。”沈淩閉著眼睛又往旁邊歪,“我討厭你,快改稱呼,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嘟噥的樣子像小孩,生氣的樣子像小孩,任性的樣子像小孩,累了之後困得東倒西歪也不願意睡覺依舊像小孩。

教團的這屆祭司,沒長大的小孩,讓人永遠放不下心的姑娘。

——她不應該來到這裡。

——她不應該來到我身邊。

薛謹第二次伸手把一頭栽向欄杆的沈淩墊住,以免她撞疼了腦袋。

但這次她沒有嘀嘀咕咕地睜開眼睛——沈淩已經完全睡著了,睡得很香,並順著慣性直接倒了過來。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把臉埋進了他的襯衫領口,並搖搖欲墜地往這個從未接觸過的懷抱的深處倒。

薰衣草和雨水,與她所有的抱枕和玩偶相同的味道。

“討厭……討厭……呼……”

薛謹稍稍猶豫了一下,思考如何在不驚醒沈淩的情況下把她擺成正坐的老實姿勢。

但他抬頭,瞥到了地鐵出口上方滾動的電子屏。

屏幕裡閃過時間提醒,24小時製,阿拉伯數字。

……啊。

薛謹輕手輕腳地扶住沈淩的肩膀,把她微微拉開,讓她點著腦袋正坐在位子上。

——接著,他脫下了自己的夾克,扶著沈淩的肩膀把她重新拉回來,用夾克罩住了她,在其掩飾下幫忙摘掉了卡著她耳朵的帽子。

摘掉帽子後,薛謹輕輕揉了揉耳朵背麵委屈炸開的毛。

金色的毛毛慢慢順服,而沈淩舒服地抖了抖耳朵,又往他的懷裡埋了埋。

她在睡夢中不甘寂寞地又說了幾句,隻不過都悶在了他的襯衫裡,薛謹猜那又是一個與撒嬌沒什麼區彆的“討厭”。

臉頰,下巴,鼻子,眼睛,還有耳朵。

切切實實,沒有隔開距離的觸碰。

薛謹沒有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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