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隻爪爪
如果我沒有在那天下午把錢花到隻剩10元, 我就不會走向那個抓娃娃機。
如果我沒有為了精準抓娃娃摘下眼鏡,我就不會發現有隻貓混在玩偶裡。
如果我沒有認為這隻貓是隻普通幼崽,我就不會把它用娃娃機抓手抓出來。
如果我沒有當著那隻貓的麵拿出裝小黃魚的保鮮盒, 就不會……
“一共5500元,謝謝惠顧。”
……就不會站在從未來過的商業中心4樓, 打開錢夾,懷著想死的沉鬱心情,準備買下一件法蘭絨襯衫。
不就是塊格子布嗎?啊?完全可以自己剪裁啊?完全可以自己做啊?
這塊布和優0庫的布有區彆嗎?沒有!沒有!完全看不出區彆——竟然還不可以用折價券!
為什麼?歧視折價券?歧視充值卡?歧視一切沒有經濟基礎也不想走進這種高檔服裝店的窮人嗎?
↑花錢給妻子買樂高玩具眼都不眨的屑
獵魔人端十|字|弩拉小提琴都平穩自然的雙手, 此時開著錢夾, 微微顫抖, 差一點點就抖成了帕金森。
……雖然這個屑的表情依舊看不出什麼就是了, 一邊禮貌微笑一邊哆嗦著手的模樣,讓對麵的櫃台小姐投來了同情的眼神。
櫃台小姐:啊,是搬磚扛土太多破壞了身體根基的可憐打工仔呢。
“您好, 請問使用什麼方式支付呢?”
“……信用卡。”
之前出差三個月做懸賞, 又是幾百萬歐元進賬的家夥看著眼前幾千塊的男款襯衫,不禁悲從中來。
錢如江水, 嘩嘩而來嘩嘩而去.jpg
薛謹頗為平靜地抖著手,不由得試探地看向一旁的妻子,指望對方猛然升起什麼“勤儉節約”的意識。
沈淩正在翻找她的小挎包, 沒有抬頭, 嘴裡還在嘀嘀咕咕。
“其實剛才那件更好看嘛,這件也就是一般般中的一般般……”
薛謹有點胃疼,他想起這姑娘剛才走進這家品牌男裝店後眼睛一轉,隨手一抓,就抓出了一排衣架裡最貴的那件——
“哎,阿謹, 這件雖然也不是特彆好看,但就比剛才好多啦!”
當時薛先生看著那五位數的價簽,差點沒死於心肌梗塞。
被金錢律所寵愛的幸運祭司,果然也擁有高檔商品甄彆的天賦嗎。
……但這種天賦在我這裡完全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望著那件五位數的男裝襯衫和沈淩滿臉閃耀的“買這件買這件”,薛謹隻能抹了把臉,懷著比剛才還要抑鬱的心情,威脅對方。
“淩淩,把它放下,否則我會像剛才那樣施以懲罰。”
對方悚然一驚:“試圖咬掉我的鼻子?”
“……沒錯。”
雖然大多數人類會管那個叫“親吻”。
薛謹還沒解釋,就看沈淩訕訕地把手裡五位數的襯衫放回衣架,乖巧地縮回了手手。
“我錯了,對不起,阿謹。”她弱弱地垂著腦袋道歉,鞋尖在地麵上一點一點,“我不看這件了,你不要像剛才那樣假裝咬我鼻子。”
薛謹:“……”
一時之間,做丈(媽)夫(媽)的竟不知自己應該欣慰於“孩子懂事了”,欣喜於“我對孩子有威懾力”,還是應該抑鬱於……
“孩子極度討厭我的吻”。
唉。
他知道沈淩是有點抵觸自己直接對她做什麼肢體接觸的——雖然這姑娘會自己蹭過來又拱又揉地做肢體接觸——但薛謹主動做什麼卻不行,他做什麼都會收到對方驚慌失措、拚命躲藏的反應。
好比握住她的雙手,好比握住她的腳腕。
之前他認為這可能是沈淩作為貓科生物的本能作祟——貓咪喜歡和主人玩“拍爪爪”“碰爪爪”,但直接握緊肉墊不鬆手隻會讓它們惶恐不安,撓著你的手背試圖逃脫——
但這還是薛謹第一次深刻認識到,即便是最輕微的、拚命克製的、蜻蜓點水落在她鼻尖上的一次觸碰——都能讓沈淩嚇得炸起了頭毛,瞬間甩開他,倒退小跑三米有餘。
天知道忍住沒往鼻子下方的部位親,花費了他多大的意誌力。
再這樣離剃度出家也不遠了吧——麵無表情的薛先生如是想。
“淩淩,要不這件還是……”
“好的,信用卡支付,請把卡插入這裡,輸入密碼。”
……哦,剃度出家之前還要掏錢買下這件貴得離譜的襯衫。
算了,算了,放平心態。
已經學會了織毛衣、織圍巾——不就是襯衫嗎,明天開始就自己學做襯衫……
爭取把這件襯衫的錢除以100省回來……啊,這麼多錢,這麼多錢……可以在拚夕夕上買一百件防風夾克……
“哎?不對不對,不是信用卡支付,現金支付啦現金支付。”
一旁翻找小挎包的沈淩終於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她抱出了布朗熊零錢罐,將其擺在櫃台上,並往旁邊推了推抖著手掏卡的薛謹。
“阿謹你讓開啦讓開,我要付錢的,付了錢才算是給你買衣服!”
“……淩淩,這個是零錢罐,你的好意我心領……”
“啪嚓。”
沈淩先試了試指甲,遺憾發現自己劃不開零錢罐後(為什麼阿謹回來後本喵的指甲又不管用了),便乾脆利落地把布朗熊的熊頭磕在了櫃台邊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