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隻爪爪
“薛小姐, 薛小姐?你真的非常厲害呢!”
沈淩愣了愣,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喊自己。
……在外打工時為了不被教團發現,她隻登記了一個“薛”的姓, 所以店長和同事都喊她薛小姐。
沈淩當然並不知道C國有個已婚女子隨夫姓稱呼的傳統習慣,她隻是純粹覺得“薛”這個姓很好聽。
就算偉大的祭司為了掙錢必須隱姓埋名, 也要使用除了“沈”以外最優秀最帥氣的名字嘛。
——除了阿謹的名字以外,低等生物怎麼可能會有配得上她的名字, 哼哼。
“怎麼了嗎?”
她回過頭,發現叫住自己的是前段時間剛到店裡做兼職的女學生。
女學生看上去有些局促, 她先是搖了搖頭, 又迅速點了點頭。
“我、我隻是非常崇拜薛小姐!”
哦。
低等生物崇拜本喵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嘛。
偉大的祭司挺得意, 於是屈尊降貴地湊過去,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在聽:“崇拜哪點?”
“薛小姐端水杯永遠不會潑灑!”
那是因為本喵反應能力極好, 就算快潑灑出去也能轉個圈把水杯穩住。
“薛小姐更換餐具也又快又好!”
刀叉這種東西隻要記住順序擺放好就OK, 比阿謹那些拆蟹工具簡單多啦。
“薛小姐一手毛巾一手托盤還能‘登登登’地去給客人點菜!”
那當然,本喵向來擅長一心二用, 本喵還能一邊吃冰棒一邊搭樂高積木呢。
“薛小姐又漂亮又厲害,是我見過最能乾的服務員了!”
本喵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厲害的那個, 就算當服務員也是業界頂尖的服務員,哼哼哼哼。
“——薛小姐真的好厲害!我也想像你這麼成熟……”
聽聽,聽聽。
沈淩恨不得把這幾句話錄下來, 反複循環24小時在自己嘮嘮叨叨的仆人耳邊重複播放。
【淩淩,說了多少遍, 不要把杯子故意從桌上推下去……吃飯的時候也不要玩餐具。還有,一次性拿這麼多東西你會摔倒的,笨蛋淩淩。】
——本喵才不是你嘴裡嘮嘮叨叨的這幅笨蛋樣子呢!
在你發現不了的地方,本喵已經成了最能乾最厲害的服務員啦!
雖然起初來這裡打工是為了給阿謹買生日禮物攢錢……但逐漸地, 沈淩真正享受起了這種“成熟感”。
阿謹總是什麼都知道,阿謹總是什麼都明白,阿謹總是那個教導她、指正她、幫她善後的存在。
雖然沈淩對這些從來沒什麼意見,也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對方服務——
但偶爾像這樣,在阿謹根本就不知道的時間裡,被根本不認識她高貴身份的低等生物誇獎“能乾成熟”,拿到薪資,和每個乾練勤奮的職業女性一起在六點半換下工作服、背著小挎包、踩著稍稍高一點的鞋跟、走在回家路上時——
真的發自內心,感到一種滿足。
這種滿足和在教團時給信徒們賜福完全不一樣。
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
沈淩哼著歌穿過了漆黑的橋洞,打開小小的家門。
家裡空無一人,阿謹今天的工作大概又要拖到很晚才回來,他來這兒後就沒有早回來過。
口中哼唱的小調暫停了一會兒,沈淩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餐桌,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廚房。
【工作回來了?辛苦你了,淩淩。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還是說你想去洗個澡?】
幻想中的第一仆人穿著圍裙從廚房裡轉出來,眉眼柔和,還揩揩手,主動將其遞過來。
【先吃飯?先洗澡?還是……先玩我的手?可以想玩多久玩多久。】
……大概就是電視裡的這種感覺,嗯嗯,嗯嗯。
↑沈·偉大帥氣·意圖包養丈夫·沉迷於給對方花錢買東西·看電視劇時很會代入·淩:吸溜。
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想過這個畫麵?
要不回C國後找個長期工作吧。
直接賺錢賺到阿謹可以不用工作被養在家裡等我!
這種滿足感想想就太棒啦!
沉浸在幻想中的祭司大人又比對了一番自己看過的電視劇,覺得比起原句裡的“先吃我”,“玩我手”更有誘惑力,便繼續得意於她活學活用(?)的英明神武。
於是她立在原地傻笑了一會兒。
——接著額頭就被敲了一個栗子。
“站在門口發什麼愣。”
匆匆回來拿符文道具的丈夫無奈道:“淩淩,先把鞋脫……”
而且你收音機還抱在懷裡呢。
沈淩驚喜地打斷了薛媽媽又要開始的說教。
她把收音機隨意往地毯上一拋,轉過頭就往他身上撲:“阿謹阿謹!你回來啦!今天回來得好早!阿謹工作辛苦了!”
“……嗯。”
“先吃飯嗎?還是先洗澡呀?或者先——”
很懂這個句式、很了解接下來是什麼的屑魔人急忙去捂她嘴,以免這姑娘又害他出去買速效救心丸。
幾天前買的那瓶才剛剛吃完好嗎。
……看得見吃不了連親親抱抱都沒時間,委實是一個社畜最悲催的現狀了。
沈淩在他的手裡“嗚嗚唔唔”了一陣子,最終為了表達歡喜之情,直接伸舌頭舔了一口。
——成功讓屑魔人閃電般把手抽回來了。
堵嘴解除的祭司大人一口氣迸出下半句:“——先玩我的爪子呀?”
屑魔人:“……”
他輕咳一聲,為自己的齷齪。
“好的,淩淩。晚上我會玩你的爪子。隻是現在我回來拿點工作用的道具,拿完就要離開,可以嗎?”
什麼啊,原來不是早早結束。
沈淩歡喜之情蕩然無存:“哦。”
妻子向來是個極情緒化的小孩,沒了心情後就乾乾脆脆從他身上下來,轉頭就往客廳走。
她蹬掉有鞋跟的小靴子,把小挎包甩在椅背上,蹭掉半隻棉襪,整團麵朝下撲進抱枕裡滾了滾。
忙碌的社畜迅速進入斜坡式的書架牆區域拿了工作道具出來,就迅速走回玄關。
麵朝下埋在抱枕裡的妻子:“哼哼嚕嚕嘟。”
忙碌的社畜:……
抱枕裡的妻子繼續:“噗嚕噗嚕噗。”
忙碌的社畜:……
可惡。
E國的速效救心丸真的很貴啊。
他隻好捂著心臟又折回去,走進廚房,花五分鐘快速做了點東西。
“淩淩,這幾天你一直在吃二次加熱的飯菜吧?抱歉我趕回來的時間不多,隻能把飯菜一次性做好放進冰箱……但今晚暫時用這個填填肚子,我結束工作後再給你帶宵夜,好嗎?”
沈淩從抱枕裡抬頭,瞥見薛謹叮叮當當地把杯碟放在了餐桌上。
她抿抿嘴唇,結束了“把臉埋在抱枕裡嘟嘴吐泡泡”這種間接謀殺丈夫的手段,跑到了餐桌旁。
一碗拌著堅果的巧克力麥片粥,一份切成菱形形狀的蔓越莓餅乾,切了幾刀後稍微被水燙出章魚腳的羅勒小香腸,還有一杯紅茶。
沈淩稍稍滿意了,又斜眼瞥了瞥對方。
薛謹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便無奈地聳聳肩,拉開椅子在她對麵坐下,從背包裡掏出水杯與壓縮餅乾。
妻子的本性是隻一點都不喜歡寂寞的小貓,如果她獨自進食,就絕對不會動餐桌上的東西,反而會把食物端到奇奇怪怪的地方,一邊吃一邊做彆的事。
這個習慣不好,薛先生這幾天深夜下班已經好幾次險些踩到門口吃空的碗碟,光是想象一下她蹲坐在門後、吃幾口抬頭望幾眼、等他回來的那個畫麵——
速效救心丸的瓶子就空了一半(。)
見他終於坐下來和自己一起吃飯了,沈淩高興了起來。
來E國後都沒有一起吃過飯呢!
她用小勺子舀了勺巧克力麥片粥吹吹熱氣,同時很自然地把一半的羅勒香腸直接倒在了他的壓縮餅乾上。
“隻吃餅乾是不行的!阿謹吃肉!”
薛謹一愣。
接著他笑了笑。
——雖然小香腸是自己匆匆用水煮的冷藏熟食,但沈淩這架勢真的很像給他送工作便當。
工作地點那邊雖然緊急,但艾倫他們多撐個五分鐘應該沒問題吧。
這麼想著,獵魔人進食的速度便又放慢了些,故意延長了吃壓縮餅乾的時間。
“今天淩淩心情很好?我回來的時候好像還聽見你哼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