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大會進行到最後一日?,由眾多道觀中最德高望重的玄真道長親自主持,但來參加聽道的人卻?稀稀寥寥。
清霞觀正中央的大殿之?外,擺著許多長桌和蒲團,放眼望去,隻有各個道觀的小道士坐在底下。因為靈越道長的慘死,繁花鎮的百姓人心惶惶,都不敢再來了。
玄真道長坐在正前方的高台上,看著底下一水兒穿著各式各樣道袍的道士,心中卻?很滿意,因為今日?這場大會,本?來也不是講給普通百姓聽的。
他簡單地做了個總結,然後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寧峰道長。
寧峰道長會意,吩咐身邊的小道士,去準備茶水。
過了一會兒,小道士們端了茶盤上來,在每一個來參加大會的道士麵前,都放了一杯清茶。
玄真道長麵色沉重,深深一歎,舉起茶杯說道:“諸位,貧道的徒兒靈越以及在座各位那些?死去的同門師兄弟,都是被魔門的無常殿所害。今日?趁此?機會,希望各位以茶代酒,祭奠這些?同門。”
他說著將杯裡的茶水一飲而儘,而後義正辭嚴的說道:“從此?以後,我們所有道派皆與魔門勢不兩立,望諸位齊心協力,消滅無常殿,為我們死去的同門報仇。”
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底下許多小道士跟著共情,大喊:“消滅無常殿!與魔門勢不兩立!”
玄真道長甚是滿意,按照商議好?的計劃,直接摔碎了杯子,道士們群情激憤,也跟著學起,於?是,大殿前響起了一片杯子碎裂的聲音。
在這些?憤怒和狂熱的聲音中,玄真道長微微一笑。
以摔杯為暗號,是時候了……
然而,等那些?道士的喊聲平息下來,仍然什麼也沒?有發生。
大殿外安靜的出奇,玄真道長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天亮之?前,路雪柔便帶著人在清霞觀附近蹲守,她讓飛霜和石景瀾帶著差役在清霞觀周圍的兩條巷子裡埋伏,那些?凶徒肯定?不會大大方方的走正門,想進去行凶必然要從兩側的暗巷裡□□而入。
而路雪柔的猜測果然沒?錯,在這場講道大會開始之?後不久,便有七個黑衣蒙麵的人鑽入了兩條暗
巷,長牙早有準備,他身法輕快,拿著滿滿一包藥粉兜頭便朝著左邊巷子裡的三個黑衣人撒去。
黑衣人沒?想到會有人埋伏,毫無準備就中了招,隻來得及往後退了幾步就陷入昏迷。
另一邊,飛霜和差役一擁而上,將另外三個黑衣人也活捉了五花大綁起來,黑衣人的頭領見大勢已去便想逃脫,石景瀾與他拆了幾招,折扇裡甩出了幾枚暗器,正好?將人釘在了牆上。
差役們將人綁起來,路雪柔上前讓人把?黑衣頭領的嘴掰開,差役照做,她笑了笑,往黑衣頭領的嘴裡丟了一顆黑色的藥丸,見黑衣頭領咽下去,才?讓差役放開手。
出發之?前,她找寧先生要了一種能讓人說真話的藥丸,待會兒一定?能派上用?場。
很快,清霞觀裡傳來了一片瓷器碎裂的聲音,路雪柔心想,是時候了。
“押進去。”
清霞觀大殿外,玄真道長忽然不說話了,底下坐著的道士們見了,難免心中驚疑。
安排好?的殺手沒?有動靜,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玄真道長給身旁的寧峰道長使了一個眼色,此?事?全由他這個徒弟負責,那些?本?該在摔杯聲之?後就出現?的殺手去了哪裡?
寧峰道長也在著急,昨夜他已經反複叮囑,隻要摔碎杯子的聲音響起,殺手們就要偽裝成無常殿的人,進來屠殺那些?小道觀的道士,但眼下,一切風平浪靜,根本?無事?發生。
他心中慌亂,但隻能硬著頭皮對玄真道長說道:“師父,我出去看看。”
然而寧峰道長才?走下高台,清霞觀的正門便被人從外推開,一群守官衙門的差役帶著刀闖了進來,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將院中每個道士都控製了起來。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寧峰道長向後退到高台邊上,皺眉看著麵前的差役。
路雪柔從清霞觀的大門口走進來,她身後跟著飛霜和石景瀾,還有一臉諂媚的齊大人,臉上帶笑問道:“怎麼?寧峰道長是在等我嗎?”
寧峰道長一瞬間懵了,因為他不認識眼前這個小姑娘,更不明白為什麼衙門的人會來?不過看此?人能調動守官衙門的差役,還能讓齊大人親自陪同,想必身
份不簡單。
路雪柔拍了拍手:“哦,我知道了,你應該是在等他們吧?”
隨著她話音落下,差役們押著七個黑衣蒙麵的人走進來,挨個踹倒,讓他們跪在正中間的位置。
寧峰道長立刻意識到,事?情敗露了。
他臉上露出一絲與那身道袍極為不符的猙獰,坐在高台上的玄真道長倒是還算冷靜,但他也壓低了嘴角,冷森森地看著路雪柔。
底下的道士有些?毫不知情,一臉茫然。而另一些?知情的都是幫凶,他們看向寧峰道長,像是在等待他下令。
路雪柔將眾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她輕輕一笑,看了一圈地上的杯子碎片,咂咂嘴:“你們所謂的講道大會,難道就是聚在這裡摔杯子?還是說這是什麼特殊儀式,摔了杯子,就能召喚出妖魔鬼怪來?”
她的話分明意有所指。
在場有些?細心的人想到玄真道長師徒倆摔完杯子的反應,開始猜疑,難道這些?黑衣殺手是他們安排的?
寧峰道長的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上,像是隨時準備衝上來,玄真道長也坐不住了,從高台的座位上起身。
路雪柔擺手:“不想回答也沒?關係,那就問問這些?你們召喚出來的妖魔鬼怪吧,看看他們怎麼說?”
差役們把?那些?殺手臉上的黑布都摘了下來,有人看著他們的臉驚叫:“那個怎麼長得像元容師兄?”
“不是像,那就是元容啊,你看他臉上的痣。”
“那不是師弟嗎?”
許多道士都發現?這些?黑衣殺手竟然就是自己的同門,他們用?震驚懷疑地眼神看向門派中的長輩,然而那些?長輩臉色難看,閉口不言,顯然一副知情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兄/弟怎麼會是殺手,他們穿成這樣是想破壞講道大會,還是想殺了我們?”
路雪柔走到那個黑衣頭領身後,踹了他一腳,問道:“你們為什麼來這裡?”
那人吃了隻能說真話的藥丸,不受控製地說道:“寧峰道長有令,殺了那些?小道觀的道士,嫁禍給無常殿。”
寧峰道長拔出了劍就想殺人滅口,石景瀾折扇一擋,將人引開。
路雪柔繼續問:“靈越道長和之?前那些?死去的道士是
誰殺的?”
“是我們殺的,不過靈越道長身上的毒不是我們下的,是他師父玄真道長趁他不備,下在飯食裡的。”
這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玄真道長身上,老道士臉色陰沉地看著路雪柔:“你究竟是誰?”
不知為何,他看這女娃娃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路雪柔淡淡搖頭:“我是誰不重要,接下來我還有問題要問,不如大家一起聽完。”
“在場的這些?道士有沒?有你們的人?”路雪柔踢了踢黑衣頭領。
還未等黑衣頭領指認,那些?混進道士之?中的凶徒和幾個大道觀的掌門長老便想撲上來殺人,然而他們剛站起來,又渾身無力地跌了回去。
路雪柔微笑說道:“對不住,我看你們喝的茶還分了兩種,怎麼能如此?差彆對待呢?於?是就讓人換了。”
長牙在她身邊驕傲地挺了挺胸。
而此?時正與石景瀾纏鬥的寧峰道長也漸漸覺得提不起力氣,被石景瀾打了一掌,摔在高台上的玄真道長身邊。
玄真道長臉色鐵青,試著運轉內力,果然有些?凝滯,他不動聲色想儘快把?體內的軟骨散逼出去。
“身為道教之?首,竟然與惡人勾結殺害同門,玄真,你今日?必須給我等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