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
“歸零”聲裡,看看站在外麵的“褚年”,褚年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餘笑回來的時候心裡怒恨交織,自己認識多年、全心全意信賴的男人是個會偷偷出軌到處跟彆人說自己要離婚的人渣,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糟麼?
有,他用睡自己的閨蜜來威脅自己!
餘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早就對傅錦顏和李明曉有了什麼企圖。
這麼一想,她越發覺得惡心,在開車回來的路上,她甚至動心自己直接把這身子撞個半身不遂,當然,隻是在等紅燈的時候想一想。
現在,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退後了一步扶住牆邊的櫃子,餘笑突然明白了什麼。
“哈,你特彆想要換回來,對吧?”
想想之前的那些鼓勵、擁抱、讓她覺得重新有了戀愛時相互依靠感覺的相處,再看看計分器上碩大的“0”,餘笑冷冷地笑了。
“你出門去上班,有錢賺,有人捧著,還有年輕漂亮的姑娘跟你**,肯定比在家裡當家庭主婦舒服呀,所以你一直想換回來。你對我好也是想換回來,我早該想明白,你之前半個月一個月也就偶爾一次,早上醒了麵朝著我都會再背過去,吃飯的時候寧可看新聞都不看我,天天半夜回家……我以前是不是瞎了?你早就煩了我了,我還自以為是,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傻子吧?”
靠著櫃子站穩的褚年,看見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手指的主人臉上是嘲諷的表情,隻有一雙眼睛,像是要哭了。
褚年從來沒有這樣的表情。
這個表情屬於餘笑。
可那個身體是自己的!那張臉!那隻手!都是自己的!
深吸一口氣,褚年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要冷靜,你要換回來,跟她吵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要冷靜下來……”
可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正跳得飛快。
這真是他這些年來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困境。
“餘笑,你想多了,我不知道你昨天經曆了什麼,但是我昨天真的一直在擔心你,等你等到了天亮,陸大帆那個人天天都胡說八道,是不是他說了什麼?我們認識七年了,你信任我難道還不如信任一個外人嗎?”
“嗬……”
餘笑冷笑了一聲。
褚年的身高一米八二,餘笑的身高隻有一米六一,居高臨下看著在自己身體裡的褚年,餘笑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現在的褚年,很弱小。
她的手臂真細啊,她的脖子也細,試圖跟你講理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底氣的樣子。
這大概也是褚年曾經看自己的感覺吧?
瘦弱、無力,能怎麼掙紮呢?就算再怎麼掙紮……隻要屬於男人的手掐上去,就什麼都停止了吧?
“餘笑,你知道嗎,昨天我媽來了,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這些年你都過得什麼日子,真的。我媽在我麵前真的沒有表現出這麼不好相處的樣子,我從前真是太不關心、太不體貼你了。”
餘笑慢慢關上了家裡的大門,往前走了一步。
褚年還在努力調動情緒,竭力想用語言讓餘笑相信自己。
卻不知道自己麵前的人,已經漸漸冷靜下來了。
餘笑覺得自己現在是七年前從沒有過的冷靜,不,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鎮靜,因為褚年表現得越迫切和真誠,越表明他的手上一點籌碼都沒有。
真巧,這還是前幾天褚年教過的,她活學活用,實在是個好學生。
“所以你以後會關心我、體貼我?”
聽見餘笑的發問,褚年努力撿拾自己遺忘好久的甜言蜜語技能,可注視著自己的那張臉,他都憋了回去,隻能用力地以最大的真誠去點頭。
“那你想怎麼關心我?”
褚年聽了這話,以為餘笑的態度軟化了,他不習慣來自餘笑的俯視,說:
“我們坐下慢慢說好麼?我擔心了你一天一夜,飯都沒好好吃,你看我為了把你找回來,我發給你那話都像是個流氓了。”
餘笑坐在了沙發上,看見茶幾上明顯是被整理過的。
不止茶幾,連地板都被擦過了。
餘笑坐下了,褚年想要和她並排坐在沙發上,轉念一想,坐在了沙發對麵的木頭椅上。
“這樣,我已經想好了,第一,我們每年過節給的錢不變,但是給的生活費變成給他們買保險,錢不會直接給他們了,這些事情都是我來溝通,以後,我媽再有事兒,也都交給我管。
第二,以後咱兩邊爸媽都一個待遇,我媽這邊有的,咱媽那邊也要有,我過年的時候給我媽買了個鑽石項鏈,我想過幾天也給咱媽送一條,款式我都看了,買一條黃金鑲鑽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以前是擔心你一個人在家萬一有什麼事兒我顧不上,才把咱家的要是給了我媽,現在的話我覺得還是要回來吧,我們已經結婚三年了,作為兩個成熟的社會人,父母都不該乾涉太多了。除了鑰匙拿回來之外,以後就把我的工資卡每個月定額劃一筆錢到你的個人賬戶上,這筆錢你怎麼花我都不管,這些年你的辛苦是我之前疏忽了,真的……”
真是,夢一般美好的場景。
這些年,餘笑真是在夢裡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褚年會對自己說這些。
她的困境、她的彷徨和為難都被理解和照顧,她被人尊重,這樣麵對麵懇切地征求意見。
太令人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