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姐姐,你也太拚了吧。”
拿到“餘笑”剛寫好的宣傳稿, 小玉揉著頭, 看了看自己的手, 又看了看人家的手, 忍不住又說:
“笑笑姐, 你寫的速度比我排版整理的速度還快啊。”
褚年頭也沒抬,自從餘笑不怎麼理他以來,他明顯覺得自己的話也少了,就像是很多事情知道沒有了出口, 那索性就連產生都沒必要了。
他隻說:“那你就得再快一點了, 下班之前咱們把這份發給合作方。”
“哦……啊?不是說明天麼?”
“今天發了明天可以修改,要是明天發,對方再提出修改意見,你是不是就得加班了?”
好像有道理。
小玉點點頭,轉過去繼續做她的版麵設計,十分鐘後, 她突然反應了過來,幽幽地說:
“笑笑姐,我怎麼覺得,咱們就算今天交過去, 明天也得加班改呀?”
褚年不說話了, 甲方的要求從來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真改起來是無窮無儘的。
聽著兩個“小姑娘”說話, 韓大姐笑了一聲, 說:
“你們明天要是加班,我就回去包了小餛飩給你們送過來。”
“嗯?韓大姐你不用去接孩子麼?”
“這不是暑假麼?我家老大心疼我,她替我去接她弟弟。我就空閒了……”
老大指的是韓大姐家的大女兒。
褚年抬起頭看向韓大姐,說:“大姐,你女兒也就才九歲吧?”
“馬上過了生日,就十一周歲了,虛歲十三歲。”
那還是個小女孩兒啊。
“大姐,你讓一個這麼小的去接她弟弟,你放心麼?”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家老大從小懂事兒,這麼高的時候就知道我給她弟弟洗尿布的時候給我遞肥皂了。”
說起大女兒,韓大姐的臉上是得意的笑容。
莫名地,褚年覺得這個笑容有些刺眼。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繼續去寫文件了。
終於趕在下班前完成了預計的工作目標,褚年下班往家走去,三個周之前,他學會了自己給自己燉湯,兩個周之前,他學會了晚上出來散步運動,順便去超市買點打折的水果和麵包,一個周之前,他在小區旁邊的外貿店裡給自己買了幾條棉質的睡裙,還有韓大姐之前給他買的那種背心兒內衣,顏色挑了黑白和肉色。
上個周末,他把頭發剪了,曾經披垂到幾乎腰部的頭發變成了齊耳的短發。
一直到現在,褚年看見鏡子裡的自己還很不習慣,餘笑從他認識的時候起就是長發,從來不染也不燙,天生的直發不是很黑,卻讓人覺得毛茸茸的,手感會很好,現在剪短了,就好像那個餘笑徹底變了個模樣。
確實變了個模樣,這個殼子裡現在裝的是他褚年。
不僅如此,就算是褚年殼子裡的“餘笑”,也不再是當初的餘笑了吧。
一個半月了,沒有一個電話。
隻有微信上傳過來的文字,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感覺不到。
八月底了,明明已經出了三伏天,卻還是酷熱的,超市裡已經上架了月餅,褚年從前不喜歡吃月餅,現在看著金色的散裝月餅卻有點饞,買了兩個最普通的芝麻餡兒。
蔬菜買的是菠菜,用開水燙了之後再浸涼蘸醬吃,醬是之前餘笑媽媽從來的肉丁醬。
此外又買了一包切好的小肋排,前幾天在網上看見了一個懶人做糖醋排骨的辦法,褚年今天想試試。
排隊等著結賬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褚年拿出電話的樣子可謂是手忙腳亂,好像那是個會化了的寶貝。
電話卻不是餘笑打過來的,是他親媽。
“笑笑啊,最近身體好點了吧?”
“您有事兒?”
自從上次大鬨過之後,他媽就不再上門了,頂多一個周來一個電話,有時候褚年都佩服自己這個媽了,不管乾出來多丟人的事兒,她再次跟你說話的時候依然是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
“哦,是這樣,這個周末你有時間嗎?褚年他表姨在下麵一個醫院,我陪你一塊兒去一趟。”
褚年覺得自己的眉頭跳了一下,這一聽就又是沒有好事兒啊。
“去乾嘛?”
“這事兒都怪我,我早該問問褚年他表姨了,這部前幾天她來,我說起你懷孕了,這才想起來,早知道就該早點兒去了,也不用拖到現在……”
自己明明已經明白發問了,對方卻嘀嘀咕咕些不相乾的,這讓褚年的心裡越發的沒底。
那個表姨他是知道的,據說是當年中專畢業的時候分錯了地方,本來該留在城裡的,卻去了下麵的鄉鎮醫院,又苦熬了幾年,調進了縣裡的醫院,褚年十來歲的時候,縣改成了市,縣級醫院成了市級醫院,那之後,他這個表姨的日子就好過了起來,也不像從前那樣總說自己命不好了,反而開始說褚年的爸媽一輩子在一個國營廠子裡打工,沒前途。
升了護士長之後,表姨家裡還買了車……要不是後來褚年家裡拆遷給房又給錢,城裡的房價又飆高了一截,這表姨估計能說的話就更多了。
不管怎樣,褚年都清楚地記得,他媽並不喜歡自己的那個表姨,她的那個表妹。
“您要是不說,我就掛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