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產的大多住院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
所以,這天下午, 褚年的臨床換了個人, 看著年輕的孕婦挺著大肚子指揮著老公忙東忙西, 褚年的眼神都有些遲鈍了。
“怎麼了?”
餘笑把插好吸管的保溫杯送到了他的嘴邊。
褚年收回了目光, 說:“我現在有種過來人的滄桑感, 唉,沒經曆之前,誰知道自己要受這麼多罪呢?”
小褚褚又睡著了,餘笑利落地把它抱起來送到了小床裡。
那個年輕的孕婦笑嘻嘻地湊過來看了一眼小褚褚, 笑著說:
“哎呀, 長得可真好。”
說完,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肚皮說:“寶兒啊,你爹媽的基因不如人家,拜托你努努力,比著長啊!”
就衝著一句話,褚年就覺得這位“預備役戰友”挺有意思。
這位姑娘坐在自己的病床上, 又張羅著遞水果給其他人吃,又大又圓的蘋果,一個足有八兩重,她見一個給一個, 給褚年和餘笑的時候, 她還特意挑了兩個好看的。
“漂亮寶寶的漂亮爸媽當然要吃最漂亮的啦!”
一個活潑有趣的人, 真的能讓一個空間裡的其他人都變得更輕鬆起來。
不過褚年的輕鬆結束得比較快, 因為半個小時之後他就被醫生摁肚子了, 隨著他身體的恢複,他鬼哭狼嚎的功率也在增大,震得新來的那個孕婦縮在床頭目瞪口呆。
剛剛緩過來,讓餘笑給他擦掉身上疼出來的汗,褚年可憐巴巴地看著餘笑:
“我是真的疼,我的疼勁兒還沒過去呢!”
餘笑回答:“走走就不疼了。”
半吊在餘笑的身上,褚年像一條裝死的狗,腳底都踩不實地麵了似的,非要餘笑抱著他的腰,他才能勉強站好。
一步,又一步……
“刀口還疼麼?”
“能忍。”
“其他的位置呢?”
“嗯……”慢慢從餘笑的懷裡站出來,褚年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感受著身體裡異樣的“顛簸”。
窗外又飄起了細雪,他的手指從玻璃上劃過,隻感受到了一點點的涼。
“我之前臨床那個人給我推薦了收腹帶,說是等傷口好了就能用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綁一下?幫著肚子裡這些零件兒趕緊回家?”
餘笑的回答一如既往:“想用你就用,不過要是用了就得堅持。”
褚年擺擺手說:“堅持那是肯定能堅持的,我還打算去學什麼產後瑜伽,什麼身體調整呢。”
低下頭,隔著病號服,褚年捏了一下自己鬆弛的肚皮,不管是自己的身體也好,餘笑的身體也罷,褚年就不能忍受它是這麼一副樣子。
“還要去妊娠紋。”
褚年掰著手指頭說。
餘笑站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看著他回過頭來。
笑著說:“你放心,我會把這個身體養得好好的。”
聽了他的話,餘笑搓了搓手指,終於忍不住說:
“你上一個保證,好像是會平安無事地生個大胖兒子。”
結果是孕期波折不斷,生出來的女兒是跟“大”和“胖”沒有關係。
至於再之前嘛,褚年所有的承諾,都被時間證明是狗屁。
褚年噎了一下,乾巴巴地笑了一下,過了兩秒,他又像個小鴨子似的轉過身來,對餘笑說:
“我能做到,都……已經是當爸爸的人了,我答應了你的事情都會做到。”
餘笑的臉上是淺淺的微笑,溫和又讓人心中安慰,她隻說:
“好,你加油。”
說完,她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笑笑今天走了多遠啊?”
餘笑轉身,看見自己的媽媽被爸爸推著到了近前。
“上午走了十分鐘,下午又走了有五分鐘了,您今天的傷有沒有好一點?我有個朋友說他之前有個親人腿受了傷,吃了一位老中醫做的成藥,效果不錯,我已經聯係上了那位老中醫,要是順利的話……下雪沒耽誤快遞的話,藥後天就到了。”
“行了,你們年輕人都第一次當爹當媽的,怕是睡覺都還顧不過來呢,還惦記著我乾嘛?”
餘笑與她媽說著話,在她身後,褚年在那瞬間抬起的手又緩緩落下了。
“從今以後我答應你的事情都會做到,所以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句盤踞在胸口許久的話,褚年終究沒有說出口。
抬頭看一眼窗外的雪,他聽見有人喚自己“餘笑”,看過去的時候,手指還拈著那一點雪似的涼。
紅豆飯、紅棗蒸雞,還有一道雞蛋蒸卷心菜,這菜也不知道是餘笑媽媽從哪裡學來的,雞蛋打散了,放一點蝦醬、一點油,再拌進切了絲的卷心菜蒸出來,特彆下飯。
從前的褚年挺喜歡吃的,餘笑還學著做過,也是難得她做得不如自己媽媽好吃的菜了。
不過,現在“餘笑”身上還有刀口,蝦醬是不能吃的,雞蛋裡兌的是一點雞湯。
“除了這個卷心菜是我調味的,蒸雞和飯都是你爸做的。要是不好吃,都是你爸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