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變故發生的時候,蕭清荷女士正在疊衣服, 一眨眼, 手裡的衣服就換成了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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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女士眨了眨眼睛, 衣服上有字兒了?
不, 是人變了。
臥室裡傳來了一聲大喊“我這是怎麼了?”
蕭清荷站起來,看見自己的身體從裡屋衝了出來。
她的身體問她:“……你是誰?!”
蕭清荷比對方冷靜多了,隻問:“老餘?”
結婚三十五年的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是乾了啥, 就經曆了這麼一遭, 倆人身體互換了。
身材瘦高微微駝背,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五十八歲餘尚敬,和個子嬌小,衣著整齊,一頭齊耳短發的五十七歲蕭清荷互換了身體。
客廳裡的茶幾上多了一個小巧的玻璃瓶,下麵壓著一張說明書:
“歡迎參加增進夫妻感情的小遊戲, 隻要夫妻二人能夠對對方的讚美裝滿這個許願瓶,就可以換回身體。”
老兩口研究了一下這張說明書,餘尚敬先開口說:
“那個,你乾活真乾淨。”
玻璃瓶裡多了一枚仿佛水晶似的星星。
唉?居然真的可以裝進去“讚美”麼?
餘尚敬的眼前一亮, 又說:“你、你洗衣服真乾淨。”
說完, 他就盯著玻璃瓶, 好一會兒, 裡麵都沒有變化。
蕭清荷翻了個白眼兒, 慢悠悠地說:
“要是真這麼簡單,你把我這些年做過的菜一個一個數著誇過來,咱們倆今天就能換回來。”
餘尚敬還真試了試,結果並沒有變化。
他抬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打哈欠。
他說:“那個,你是不是也該誇誇我了?”
蕭清荷笑了,看自己的“丈夫”,說:“我誇你啥啊?你有什麼好誇的?”
“唉?你誇我做菜好吃呀!”
“你一共才做了幾次飯?我早不記得了。”
“唉?你怎麼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啊,你得把積極性調動起來,老伴兒?老蕭?清荷?”
蕭清荷不理他,走進了臥室,照了照鏡子。
“這一把老骨頭,他還挺稀罕!”
說完,她笑了。
(第二幕)
自己的妻子一直說自己有點兒老花了,之前餘尚敬並不放在心上,現在老花的人變成了他自己,他在床頭摸了一圈兒,真的沒找到老花鏡,忍不住對蕭清荷說:
“你眼睛看不清楚你不知道麼?怎麼連副眼鏡都不配?”
蕭清荷不理他,屬於“餘尚敬”的電話響了,她接了起來。
“老餘啊,今天出來釣魚啊!老莫弄了些新餌,豐成湖裡咱試試去?”
一旁的餘尚敬顧不上抱怨了,連忙說:
“乾嘛?你要出門?”
蕭清荷走到房門口從鞋櫃上麵拿出餘尚敬的釣魚設備。
他老公用她的身體跟在後麵:“唉唉唉,不行啊,你怎麼能走呢,咱倆得趕緊想辦法換回來,還有,你到底配沒配老花鏡啊,你這樣我看報紙可真費勁。”
蕭清荷轉過身,不耐煩地看著餘尚敬,說:
“現在,你是蕭清荷,每天掃地做飯洗衣服,我,是餘尚敬,出門釣魚下棋看報紙,知道了麼?我就一副七十塊錢的老花鏡,讓我放我上課的辦公室了,你就用放大鏡看報紙唄,之前誰來了你不都是像模像樣地拿著你那個紫檀邊兒的放大鏡在報紙上比劃?”
餘尚敬不乾,拉著蕭清荷的手臂不讓她走:
“你彆鬨了,你會釣魚麼?你拿東西出去再給我折了魚竿怎麼辦?清荷啊,咱倆趕緊換回來,你聽我的,咱們現在這個狀態是不對的,不正常的,知道麼?”
蕭清荷的回答是抓起了裝魚竿的袋子:“你愛知道什麼知道去吧,我得走了。”
“不能走!”
看著對方和自己在這兒糾纏,蕭清荷掏出屬於餘尚敬的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喂,老薑,我家那口子不讓我出去……要不你跟她說說?”
自己的手機被放在自己的耳邊,餘尚敬聽見裡麵自己的多年老夥計說:
“嫂子,你就彆鬨我哥了,我們就是出去釣個魚,也就是個愛好,您也彆管得太緊了!”
我我我?
你你你?
餘尚敬聽著手機裡的聲音,看著蕭清荷用口型對他說:“要不你告訴他,你是誰。”
抓著的手到底鬆開了。
看著蕭清荷用自己的身體關門走了,餘尚敬站在玄關處,一陣兒的氣悶。
過了幾分鐘,他走到茶幾旁邊拿起了那個玻璃瓶。
“蕭清荷做事兒很仔細。”
瓶子裡又多了一顆星星。
“蕭清荷做事兒很認真!”
瓶子裡的星星沒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