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媒婆摸著下巴處的黑痣,從田家扭了出來,臉上還是掛滿笑容的。
她最近的壓力不是一般大,這附近一帶的地頭蛇彪哥要娶媳婦,找她來做媒,她把幾個村莊都走遍了,除非是瞎子,不然以他家那情況,哪有人願意把閨女嫁給他啊!就是小寡婦或者半老徐娘,聽了他的名字都要嚇尿。
嘿嘿,但是,在田家村就有一戶人家答應了。
隻是,待會兒要怎麼跟兩方商量呢?
彪哥的家,一群人正大汗淋漓地圍在中間摸牌。大夏天的,中午不睡覺,瞎嚷嚷得很大聲。
今天和以往不同,倒是多了一個端茶送水的小夥。這小夥細皮嫩肉的,和這幾個粗糙的莊稼漢不一樣,看著像是城裡的。
白嫩程度和城裡來的周正有得一拚。
花媒婆忍不住多看了那小夥子一眼後,便把事先想好的台詞說了出來。
聽了花媒婆的話,彪哥吐了口煙,凶道:“是田家村的那個田桑桑?又黑又胖又醜,還有個來路不明的兒子。我可不要!花媒婆你啥意思,老子要找的是黃花大閨女,不是被人穿過的破鞋,還是生過崽的!你咋啥貨色都給我介紹?!”
那你也不瞧瞧,你是個啥貨色?也就適合找田桑桑那樣沒人要的。花媒婆在心裡嘀咕了句。
“彪哥,消消火,消消火,發這麼大脾氣乾啥?”她抖了抖,臉上堆起了討好的笑,“為了你這事兒,我這些天是跑遍了各個村。彪哥你也憑良心,你這個狀況吧,真的不好找媳婦。出了那麼三次事情後,我一說出你的名字,就沒有人願意的。”
“那是他們瞎了眼。”彪哥罵了句臟話:“所以啊,找媳婦忒難了。你是乾啥的,做媒婆的,就是給人介紹媳婦的,不然我找你做啥事?你儘管去說,我也不是沒錢。黃花閨女找不著,你也給我找個漂亮小寡婦,最好是帶孩子的。要實在不行,田國貴還欠我錢呢。”
“那彪哥,田桑桑最合適了!”花媒婆笑著拍了拍大腿:“咱這片地方誰不知道,田桑桑那兒子和她真是一點都不一樣,賊俊賊俊的,跟年畫裡的人似的。彪哥你要是娶了她,直接有一兒子了。我找人打聽過了,那孩子不到四歲,啥都不懂,正是好教的時候。你對他好,他肯定喊你爸爸,將來你也有個後。田桑桑雖然不咋地,礙不住家裡的爸媽都不在了,你還不是想咋整就咋整。出了事,也沒些為她鬨騰的人。”
彪哥自己生不出孩子,老想要個兒子。這麼一想,他倒是想起了田桑桑的兒子,以前遠遠看過一回,隻應城裡有,村裡很少見。
“那成,你儘力著辦吧。辦好了,少不了你的錢。”彪哥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田家那邊你跟他們說,隻要田桑桑三天後能嫁過來,他們的錢就不用還了。不過這彩禮錢,我是不會另外給的。至於田桑桑,她要是不願意……”
花媒婆唉喲了一聲,擺擺手:“這哪兒會呢?彪哥你看你這樣,高高壯壯的,家裡的情況又好,田桑桑帶著兒子,是巴不得找個好人家嫁了。能被彪哥看上,她肯定得樂昏頭!咋還會有不願意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
彪哥大笑,露出一大排黃牙齒。
忽然,他掐掉煙,指著那邊吼:“趙純,我的茶呢!我告訴你,你家裡人要是還不來還錢,你就彆想回去!偷懶耍滑呢!快把茶端過來!”
小夥子立刻點頭哈腰,“好嘞彪哥,稍等會兒,茶這就來。”
說著,轉身走到桌子邊,暗暗翻了個白眼。
日!等爺爺我出去了有你好看。
想想還是不解氣,悄悄地往杯子裡吐了口唾沫,拿根筷子攪拌了幾下,才畢恭畢敬地端著出去。
“彪哥,快嘗嘗,味道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