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田桑桑正在做早飯,忽然聽到屋裡傳來孟書言的哭聲。扔下菜刀,她趕緊地往屋裡跑去。
“言言,言言你怎麼了?”田桑桑看到坐在床上,頭發有些小亂,哭得眼睛通紅的兒子,心疼極了,用手給他擦眼淚。
“媽媽。”孟書言的語調帶著鼻音,撲到她懷裡,軟軟地說:“……爸爸沒了,我的爸爸。”
啥?田桑桑那叫一個心虛呀:“兒子,你爸爸來過?”
不怪她多想啊,昨天才在林子裡遇到那男人,今天兒子就哭著喊爸爸。
孟書言的臉上掛著淚痕,可憐楚楚地道:“是爸爸的扳指…沒有了。”他一邊流眼淚,一邊抹眼淚,一邊在心裡想著是什麼時候把扳指丟掉的,可是想著想著也想不出是在哪裡丟掉的,他哭得更傷心了。
“在這呢,在這,扳指在媽媽這裡。”田桑桑把東西往他眼前晃了晃,說道:“你看看,在這呢。彆哭了好不好?”
孟書言眼裡的淚花閃了閃,眼神隨著扳指晃動,他伸手往扳指上摸去,白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擦著,咧咧嘴笑了,“原來沒有丟。”
“是啊,沒有丟呢。”田桑桑忍痛說道:“但是這個東西以後就給媽媽保管啦,媽媽要把它藏起來了。”
孟書言依依不舍地抬眸,“為什麼?”
“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什麼呢?”田桑桑帶著哄騙般的語氣,循循善誘,“你看到這個扳指,是不是會想起你爸爸?”
孟書言弱弱地點頭。
“但它真的是你爸爸嗎?”
孟書言抿著小嘴,烏黑的眼睛一直盯著扳指瞧。
“你爸爸不是個東西。”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怪異呢,田桑桑補充道:“你爸爸他不是個扳指,他是個人。他還沒有死呢,我們不需要精神寄托,你要把他放在心裡,有沒有扳指都是一樣的。”
“可是……”孟書言弱弱地咬唇,伸手想要再碰碰扳指,用可憐兮兮的眼光瞧著,希望田桑桑不要把它無情地帶走。
田桑桑把他摟到懷裡,摸摸他卷卷的頭發,“你要相信媽媽。爸爸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孟書言毛茸茸的腦袋在她懷裡蹭著,悶悶的哭聲傳來:“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想,就是想……”
這就是一個孩子單純的執念,且沒有辦法打破。
田桑桑將扳指撚住,束在他眼前,笑了笑,眼裡透著柔光:“相信媽媽,有一天,如果有個人戴著這個扳指來找你,他一定是你爸爸。我們要相信緣分,好嗎?”
孟書言吸了吸小鼻子,哽咽地道:“……好。”
“乖啊,言言是媽媽見過最乖的孩子了。”田桑桑愛憐地親了親他的臉頰。
她或許不是一個好母親,她也在慢慢地學習做一個母親,她殘忍地剝奪了孩子的權利。
也不知道過了一晚上,那人有沒有被野豬拱了,或者被狼給叼走了。田桑桑帶了自己熬的枸杞鱸魚湯,補血的,還有助於傷口複原,跟伺候祖宗似的,這債還得太儘心了。
再次來到山洞裡,洞裡比洞外清涼很多,一走進去燥熱感一掃而空。江景懷並沒有醒來,還是老樣子,身上的被子完完整整的,未曾掉落。田桑桑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了起來靠在牆上,一勺一勺地給他喂鱸魚湯。喂完湯後,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恢複正常,沒有昨天那麼燙了。再撩開衣服瞅了瞅,傷口的血總算不再往外流了。
昏睡了一晚上,估摸著也快醒了吧。
田桑桑支著下巴欣賞了一會兒他的俊顏,手高高揚起,眼看一個巴掌就要落下,手指突然收住,往他的臉頰上捏了捏,既然不能打,捏捏臉總行吧。
“我到底該不該怪你呢?到底該不該跟你說呢?在不確定你會不會被炮灰的情況下,還是先不跟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