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用來擦腿腳,疼痛是難免的,但願小主子能熬得住。若是可以,鯤淩真想替小主子遭這份罪。”關鯤淩的手擰著塊白巾,正小心翼翼地替孟書言擦拭著,平素裡冷淡的眸子裡溢滿了心疼。
她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田桑桑問:“是多少程度上的疼痛?”
“很疼,非常疼。”疼痛欲死。要讓死去的感官恢複,就得要極強的刺激來攻擊。
他隻是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孩子啊。田桑桑抹了抹淚,但這世上越珍貴的東西得來越不易,要想以更美好的軀體重生,肉體必然遭受極大的痛苦,沒有讓你白白得到的道理。她懂,都懂。但作為一個母親,感性多了一些。
一個擦腿腳,一個擦臉。
田桑桑正給孟書言擦著額頭,可能是因為腳上太痛苦,他的小額頭上正在滲透出點點汗珠,濃密的睫毛像把扇子一顫一顫的,臉色不再是之前那麼白了,反而開始泛紅。
“言言……堅持住。媽媽知道,你是最堅強的孩子。”她握住他軟軟的小手,不斷在他耳邊鼓勵道。
“你爸爸來了。是爸爸啊……你要快點好起來,才能見到他。”
關鯤淩的動作微頓,爸爸,父上?姑爺也在此處?
漫長的類似酷刑的時刻流逝過去。大約一個小時後,田桑桑和關鯤淩都滿頭大汗,藥汁也是擦完了。
孟書言的臉色正常了許多,嘴唇也不像之前那麼乾燥了,反而透著點血色。田桑桑愛憐地將手放在他的小額頭上,一手罩住,忽的,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言言,你醒了。”田桑桑驚喜道,看向關鯤淩,關鯤淩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小家夥。
孟書言迷迷糊糊地,眼神從混沌漸漸轉為清明:“媽媽。”
關鯤淩不是個愛笑的人,此刻卻是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真好看,好像冰雪初融,春水嘩啦啦漫過大地,春暖花開,萬物複蘇。
“關阿姨……”小家夥揉了揉眼睛,認出了這個美麗的女人。
“哎。”
“媽媽。”孟書言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低低說:“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裡有人在捶我的腿,我的腿很疼。”還流了很多血,釘子在他腿上插著,拔都拔不起來。
說完,他向下看他的腿。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田桑桑將他攬在懷裡,“你的腿受傷了,暫時不能動,多虧了關阿姨給你治。再治上……治上一段時間就能好啦。”
“一個月。”關鯤淩說。
“沒錯,是一個月呢。”
孟書言桃花眼紅紅的,“謝謝關阿姨。”他其實很害怕,但媽媽說他能好起來,他就不怕了。
“哎。”關鯤淩又輕輕應著。這才是她的小主子,小小年紀已經比同齡的孩童成熟穩重許多。
“我的腳沒感覺,我還能走路嗎?”他又小聲問道,可憐巴巴。
“能。”田桑桑捧著他的臉,親親他的臉頰:“能的,言言,一個月後就能了。”
“鯤淩,你去忙你的吧。你還有任務,接下來我能應對。”孟書言暫時好了,田桑桑猛地想起剛才的那個白淨男人。
關鯤淩站起來,不太放心,“桑桑,你們等我回來。千萬注意安全。”
“你也是。救援之中,慢一分鐘都有人在死去。剛才的時間,已經有無數人錯過了。你是他們的希望,很遺憾我不能幫到你什麼。”田桑桑揮了揮手,認真道:“再見,我也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