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趙雲深嚴令禁止,“女孩子晚上單獨出門不安全。”
許星辰笑意盎然:“我在學校裡每天晚上十一點多才回寢室呢。”
趙雲深鬆開她,端起一隻瓷碗,親手為她盛湯:“學校和外麵哪能一樣?”
他講解著安全知識,灌輸著安全理念,還舉了現實中的一些例子。他說自己在急診科見慣了奇葩,又在腫瘤科和心內科目睹了生離死彆,人間慘劇每天都在醫院上演,他要教會許星辰如何提高防護意識。
許星辰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她停下筷子,雙手托腮望著他,凝視幾分鐘,就戳中了他的笑點。他很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你乾嘛聽得這麼認真?不吃飯了?”
他將雞肉用勺子撈出來,悄悄放進她的碗裡。
他給她夾的菜,她基本全吃光了。
不過許星辰發現,趙雲深不會用他的筷子給她夾菜。自從他告訴她那件事之後,他總是準備另一隻湯勺,或者是另一雙筷子。
飯後,許星辰躺在沙發上打遊戲。趙雲深燒開一鍋水,先用洗潔精衝刷碗筷,再拿開水給餐具消毒,最後把碗筷放進消毒櫃,他自己也去浴室洗澡了。
他很久沒和許星辰接過吻。除開牽手和擁抱,趙雲深終止了所有的親密糾纏。
他的專業知識十分齊全,他應該比許星辰更清楚艾滋病的傳播途徑。為什麼要做到現在這一步?許星辰不知道他是為了讓她安心,還是單純地向她表態。
他剛才說,他在北京肯定特彆想她。
而對許星辰來說,他還沒走,她就已經開始想他了。
*
幾天後,趙雲深啟程前往北京。這也是他第一次去首都。培訓初期,上級布置的任務不多,趙雲深跟著同事們遊覽北京的名勝古跡。他買到了故宮和頤和園的明信片,從中挑選五六張,認真寫道:“老婆,下次我們一起來北京旅遊吧。”
這一句話躺在紙上,乾巴巴的,一點也不打動人。
趙雲深提筆細想,又寫道:“我發現有一種茯苓餅,還蠻好吃的,皮脆,夾層軟,你會喜歡。我的幾位同事說,六必居的醬菜很有名,能下飯。我決定買一堆零食帶給你。明信片今天寄出……”
圓珠筆的墨水即將用儘,趙雲深按著紙張,右手使勁甩了甩筆,最後寫出一句:“我和這六張明信片,哪個會先飛到你身邊?”
他剛寫完,就去了一趟郵局。
當天上午,他寄走了明信片,坐公交車趕往醫院時,剛好路過一片新開盤的樓房。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頂層掛著巨大而醒目的橫幅:驚爆價!每平方米十二萬九千八!
趙雲深暗歎:北京果然是大都市。在這裡,錢都不值錢了。
另有同事問他將來的職業規劃,想不想留在北京的頂級大醫院工作,趙雲深一口回絕道:“我在我們那裡都不算拔尖,擠破頭跑來北京,不用想也知道,完全是找罪受。”
同事調侃道:“你還沒成家吧?不趁著年輕闖一闖?”
“成了。誰說我沒成?”趙雲深也和人笑道,“下次請你吃飯,帶你們見我老婆。”
室內一派喜慶,眾人都歡快地應和。
趙雲深更是高興。他的老師判斷正確,一旦他脫離了醫院的氛圍,見不到那些接觸過艾滋病患者的夥伴們,大家的擔驚受怕就不會互相傳染。趙雲深心平氣和地每天服藥,度過一段無人打攪的日子。
培訓結束的前一個禮拜,趙雲深正在謄寫筆記,母親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趙雲深按下接聽,一邊心不在焉地答話,一邊快速瀏覽著今天學到的知識點,忽然,他的母親語速極快:“寒假你必須回家一趟。你必須回來,聽見沒有,趙雲深?”
醫院是一個察言觀色的好地方。麵對疾病與生死的重壓,鮮少有人能保持淡定從容。
趙雲深母親說話的腔調和方式,像極了重症室之外,走投無路的患者家屬。
筆杆從趙雲深的指間滑落。他握了握左拳,緊張地笑道:“怎麼了這是?你慢點兒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