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破曉,黎明將至,籠罩在薄霧中,巍峨屹立的紫禁城漸漸蘇醒。今天是康熙三十四年五月初一,它的主人康熙皇帝像往常一樣睜開眼,立刻坐起來,喊,“來人。”
四周一片寂靜,靜的甚至讓康熙聽到了回聲,不由得露出不悅,“王以誠!”
“何人大呼小叫?”
“誰?”康熙循聲看去,他的龍床上躺著一個男人,男人?康熙愣了一瞬,回過神就問, “你是何人!?”
床上的男人眉頭緊皺,臉上寫滿憤怒,揉揉眼,整個人愣住,“你是何人?!”
康熙高聲指責:“你為何在朕的床上?”
男人霍然起身:“你為何在朕的榻上?”
話音落下,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同時開口,“這是朕的床/榻!”
“不可能!”兩人再次異口同聲。
“你——”
“你——”
康熙張了張嘴,對麵的男人的嘴巴動了動。康熙閉上嘴,對麵的男人也閉上。康熙看著對麵的人,對麵的人也在看他……片刻,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康熙開口道,“這是朕的寢宮。”
“這是朕的寢宮。”
康熙見其一臉篤定,不禁麵露遲疑,這裡真是他的寢宮?扭頭往四周看去,三麵明黃色帷帳和一麵牆,而靠南牆的多寶閣上的自鳴鐘旁邊有個撥浪鼓,是太子小時候的玩具,康熙親自出宮給他買的,“你的寢宮在哪兒?”
男人順著他的視線,發現屋內的家具很高,除了帷帳明黃色,被褥也是明黃色,好像還真不是他那滿室不是黑就是紅的寢宮,可眼前人又是誰?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知道?”康熙盯著他問。
男人微微搖頭:“未央宮。”
“你說什麼?”康熙眉頭微蹙,以為沒聽清楚。
男人接道:“未央宮,不知道?”見他禿著腦袋,綁著馬尾辮,頓時麵露警惕,“你是番邦人?”
康熙:“你才是番邦人!”
“你不是番邦人,為何連未央宮都不知道?”男人嘴上這樣說,眼中也露出懷疑,仿佛在說,你就是番邦人。
康熙皇帝雖為天下之主,九五至尊,也被世人稱為“韃子”。“韃子”又稱“韃靼”,是對北方遊牧民族的統一稱呼。可自打滿族入關,這個稱呼就變成貶義詞,野蠻人也。康熙不喜,更厭惡彆人說他是番邦人。
康熙老家遼東,戰國、秦、漢時都在此地設遼東郡。遼水是華夏古六川之一,滿族是華夏眾民族之一,康熙認為滿族和漢族一樣,滿漢應當一家親。
而來曆不明的男人先是指責他,繼而又踩到他的痛處,康熙登時麵露不快,反唇相譏,“朕說過朕不知道?不就是漢朝皇帝的寢宮麼。”
男人麵露訝異,“你真知道?那你知道朕是誰?”
康熙:“你不說朕哪知道你是誰?漢朝皇帝那麼多。不對,你,剛才說未央宮?”
“對!長安未央宮。”
康熙搖搖頭,“不可能。”
男人不解:“為何不可能?”
康熙指著他:“漢朝尚黑,你的衣裳為何是明黃色?等一下,你怎麼還和朕長得一樣?”
“你說什麼?”
乍一看身邊多出個男人,康熙又驚又怒,什麼都給忘了。確定他還在紫禁城乾清宮,自己的地方,康熙穩住心神,瞬間發現不對,“你和朕一模一樣。”
“不可能!”說話的人摸摸臉,皮膚光滑有彈性,沒有一絲皺紋,雙手年輕有力,根本不是七十歲老人該有的樣子,登時神色大駭,“這……是怎麼回事?”
“朕還想問你。你——”康熙伸手掀開被褥,手穿過被褥,康熙整個人僵住。
坐在他身邊的男人見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是鬼?!”
“鬼是你!”康熙好學,博覽群書,連西洋書籍都不放過,看到現在這種情況登時明白怎麼回事,“你的身體是朕的。”
“你的意思朕附身到你身上?”
廢話不是麼。康熙瞥他一眼,“顯而易見。”
“不可能!”
康熙點頭,“朕也不想相信,事實如此。不信你起來照照鏡子。”說著伸手拉他,意識到他現在是靈魂狀態就想縮回來,卻碰到了對方的胳膊。
康熙和他身邊的人同時僵住。
康熙臉上寫滿不可能。
他身邊的男人眼中儘是懷疑,你又不是鬼了?
康熙收回手,看看自己的手,伸出去,還是完美抓住了對方。再次收回手,轉向被褥,穿過被褥,隨即轉向對方,還是抓住了,康熙忍不住樂了。
“笑什麼?”
康熙:“你這個身體是朕的,朕做鬼也能抓住你。”發現他還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康熙心中稍許安慰,“走吧。”
“去哪兒?”
“照鏡子。”康熙伸手把他拽到西洋鏡前,附身到康熙身上的男人下意識睜大眼,鏡中人跟著睜大眼,眉頭微皺,真醜!
“你說什麼?”正想提醒他看清楚的康熙險些嗆著。
男人想也沒想就說,“我什麼也沒說。”臉上居然還有麻子。忍不住伸手摸摸,真的?就這樣也能當皇帝?
“還敢說?!”康熙大怒。
男人不禁眨了眨眼,“我說什麼了?”一臉無辜。
“你霸占朕的身體,嫌朕醜,還敢嫌朕臉上有麻子?”康熙簡直不敢相信,“朕從未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男人脫口道:“你才厚顏無恥。”他怎麼知道我心裡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