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一說出口,蘇璿懵了幾秒鐘,然後開始覺得非常窒息。
“什麼?”
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好像這樣就能緩解那種糟糕的感覺。
“啊?為什麼這麼說?”
最重要的是,這家夥是怎麼知道的?
就算他讀了自己的想法,那前提也得是自己在想這件事吧。
她可是從未當著他的麵去想這些東西的。
蘇璿腦子有些混亂。
秦梟並不回答,隻是側過頭看著她,眼神有些微妙。
以他們的身高差,蘇璿仰頭和他對視,能看到他過分纖長的睫毛,襯得那雙綠眼睛專注甚至有幾分深情。
他的虹膜色澤會因為光影而變化。
此時在暗黃的燈輝裡,就像是沐浴著夕陽的湖水,蕩漾的碧波裡又藏著刀鋒般的凜冽感。
蘇璿眨了眨眼睛,鬼使神差地說道:“人的性癖是自由的。”
秦梟:“………………”
他的眼神更加微妙了。
蘇璿正沉浸在對方是如何知道的思索中。
這種東西肯定不會是猜的,猜也不可能猜那麼準。
蘇璿:“我喝醉了說錯話了?”
她一語中的,但自己卻也不那麼確定。
然而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秦梟也不回答,徑直抓住她的肩膀,直接瞬移回公寓了。
他們出現在堆滿訓練器械的二樓房間。
“你和那個幻術師交手了?”
秦梟放開了她。
短暫的不適感很快消散。
蘇璿喘了口氣就恢複過來。
“幻術師?”
她重複了一下。
這個詞其實不太陌生。
彆說在各種影視作品裡出現,即使是在雇傭兵協會的任務發布軟件上,她都見過幾次。
這指的某一類精神異能者。
字麵含義,這些人似乎能施展某種類似於幻術的能力。
大部分都是通過操控光線而達成視覺控製,還有些人是直接影響他人的感知和判斷。
簡單來說,厲害一些的幻術師,可以一瞬間改變周圍的環境。
譬如把垃圾堆變成豪華餐廳——這當然是假的,等到幻術撤掉,垃圾堆還是垃圾堆。
但至少在幻術起效期間,被影響的對象眼裡,假的也可以變為真的。
至於保持的時間長短,以及幻術是否會被觸碰影響等等,就要看具體施術者的實力了。
幻術師這個稱號是一種不太正經的非官方說法。
蘇璿:“那個人是哪種類型?精神類的,還是視覺類的?”
“前者。”
蘇璿有些惋惜。
她倒是想有個控製光線的能力,那種幻術更好玩一點。
蘇璿:“我能複製他的能力嗎?”
本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拿到了,仔細一想,如果是構建在精神力很強的基礎上,自己要麼複製不到,要麼複製了也用不出來。
雖然她已經使用過很多次精神異能,但那種能力對人的影響遠遠小於直接改變人的感知判斷。
不過是讓人說話,說真話,以及下意識相信自己的話罷了。
還有一些前提條件。
秦梟雙手環胸,一言不發地看著她,過了幾秒鐘,忽然搖了搖頭。
“那需要係統的精神力開發和鍛煉。”
秦梟很冷酷地說,“你現在差遠了。”
她複製到的蒙麵殺手的能力,也屬於精神類能力,但本身對精神力要求比較低。
但要想複製更強的精神類異能,不僅需要提高體能,也需要更高的精神力基礎。
蘇璿:“好吧,但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從你的精神力抗性裡就能感覺到你的水平。”
蘇璿:“你怎麼知道我的抗性高低?”
“我剛剛看了你在想什麼,完全沒有遇到哪怕一絲阻力。”
蘇璿:“你在讀我的想法?”
她早晚要被這個人氣死。
蘇璿:“我可以打你嗎?”
秦梟已經準備往樓下走了,聞言停了一下。
蘇璿:“?”
秦梟低頭開始看光腦。
他好像收到了什麼消息,手邊投影的窗口裡浮現出圖片,緊接著是好幾道文字泡。
過了十秒鐘。
“行。”
黑發青年轉過身,“打我。”
蘇璿:“??”
“打我,不然我就打你。”
他很淡定地說。
蘇璿感覺很迷惑。
但她相信這人絕對說到做到。
略顯昏暗的房間裡亮起電光。
藍白弧光閃耀跳躍,從雙手一路向上跳躍,纏繞了整條手臂,劈裡啪啦的爆響聲連綿不絕。
與此同時,她整個人也衝了出去。
兩人相隔不過四五米遠,拉近距離隻是眨眼的時間。
他單手抄著風衣口袋,另一隻手隨意地垂在身側,看上去毫無防備,渾身都是破綻。
蘇璿一拳砸向對方的胸口。
“……”
她其實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關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譬如自己一拳打空,然後直接飛出去昏迷三天之類的。
不過,秦梟顯然沒打算這麼做。
他隻是不緊不慢地向旁邊移了一步。
然後任由纏繞著強壓電流的手臂擦過衣袖,甚至沒有碰到那些躍動的藍色弧光。
在兩人錯身的瞬間,他同時伸手,悄無聲息地反手一勾。
蘇璿口袋裡的伸縮劍被拽了出來。
下一秒,他再次躲過迎麵而來的第二拳,手腕一翻,堅硬的金屬劍柄橫撞而至。
蘇璿:“…………”
肋骨絕對被敲斷了!
蘇璿疼得眼前發黑。
不過,她的戰鬥經驗和受傷經驗一樣豐富。
除非直接失去行動能力,否則絕不會因為疼痛而停止攻勢。
甚至某種程度上,痛楚像是點燃潛力的火炬。
因為疼痛喚起的怒意和危機感,連帶著更多的爆發而出的力量。
她手臂上的電流越發蓬勃密集,甚至發出尖銳的嘶鳴,像是遊動的憤怒的蛇群。
灼熱的光芒閃耀明滅,幾乎刺痛了雙目。
隔著幾乎連綴成屏障的電光,她望見那雙凜冽沉靜的綠眼睛,奔騰的光焰倒映其中。
還有自己因為怒火和疼痛而扭曲的麵容。
蘇璿:“……”
黑發青年微微揚起手,棍劍的劍尖橫空刺來,直指她的眉心。
蘇璿不閃不避,一手抓住劍刃,將其硬生生的停在麵前。
指間跳躍的電流迅速纏繞而上,如同藤蔓般死死絞住劍刃,一路嘶吼著向持劍人襲去。
“嗯。”
秦梟隨手丟開劍,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新技能?”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蘇璿手裡的雷球。
蘇璿:“是啊,我從你說打你的時候,就開始聚這個球,現在才聚到這麼大。”
如果戰鬥沒停止,她就準備把這玩意兒丟出去了。
蘇璿捂著被撞斷的肋骨,輕輕吸了口氣,語氣卻頗為雀躍,“話說——我竟然能抓住你的劍?”
秦梟:“我把力量速度反應都控製在和你一樣的水平上。”
蘇璿大失所望。
秦梟:“而且給了你十秒鐘才開始主動攻擊。”
肋骨上那一擊,隻能算是反擊。
蘇璿失望到無以複加,“我就這麼爛嗎?”
“……也不是。”
他沉吟一聲,“你沒怎麼和與你體能相近的異能者戰鬥。”
所以沒有經驗?
蘇璿仔細一想,好像也差不多是這樣。
她以前的力量測試是8左右,就是普通成年人水準。
她的戰鬥對象,譬如那些搶劫犯或者幫派成員之類的,至少在力量方麵肯定和她差不多。
多一點少一點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他們隻要觸電,就會立刻喪失戰鬥能力,然後被一刀乾翻。
蘇璿回顧了自己的一場一場戰鬥。
以前電流續航能力不行,不能長時間使用,而且敵人又不是傻瓜,也會躲閃。
這才導致她經常傷痕累累打得很狼狽。
蘇璿:“我也遇到過異能者,不過在體能方麵碾壓我,一拳能把我打飛的那種——”
而且簡直像是絕緣體,被電了也沒事。
那次發生在地下街的戰鬥,若不是附近憤怒的店主解決了殺手,她肯定就死了。
“所以我說的是戰鬥,不是單方麵挨打。”
秦梟視線向下,“這一下你可以躲過。”
蘇璿也低頭看著自己斷掉的肋骨,“你動作真的很快,你可能自己不覺得,我就算看到反應不過來。”
“所以你看到了。”
“……對?”
“隻要你眼睛能捕捉的動作,你就該能有所反應。”
他平靜地說,“我說過,我把速度控製在你的水平,你不應該覺得那很‘快’。”
“嗯?”
蘇璿沉思了幾秒鐘,“你是說,我覺得快,那是因為我經驗不足嗎?”
“很多原因。”
他似乎有些懶得解釋,“但你說得也對,等你經驗足夠,這些就不是問題。”
這倒是個好消息。
蘇璿:“所以我隻要不斷找人乾架就行了?嗯,還得找和我差不多的人?”
“可以。”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一觸即離。
蘇璿感覺自己斷裂的骨頭已經愈合了。
疼痛瞬間消散。
蘇璿忽然有些慶幸,“你隻打斷我一根骨頭,是因為你把力量控製在和我一個水平,如果是你自己的實力,那我是不是,呃。”
她停止了想象。
秦梟瞥了她一眼,“你彆和我比。”
蘇璿:“?”
“容易喪失信心。”
蘇璿:“…………”
你大爺的。
蘇璿歎了口氣,不抱什麼希望地詢問道:“那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指點一下我?”
出乎意料的是,秦梟沒有拒絕她,更沒有諷刺她。
“可以。”
他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你每天什麼時候狀態最好?”
蘇璿想了想,“大概是中午吧?剛睡醒那會兒?”
有一說一,他們這些雇傭兵的作息時間都非常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