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下班了。”
銀發男人麵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們沒有事的話,那就再會吧。”
最好再也不見。
另外兩人都從他的臉上讀出了這種想法。
於是醫院院長鎖門離開,蘇璿也拽走了某位新晉的準教團成員。
兩人直接瞬移回克雷西宮。
上次談話的露台,此時正籠罩在泛著清光的星穹之下,宮殿和停泊區的燈光在夜幕裡閃耀著。
蘇璿:“你也有先知的記憶,你對普羅米修斯了解多少?”
秦梟微微搖頭。
他對教團的秘密根本不感興趣,當時也隻是專注於尋找和蘇璿有關的記憶,其他的就都沒放在心上。
秦梟:“我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他回憶著那些快速閃過的破碎畫麵,“他在普羅米修斯建了一座宮殿,那裡麵存儲了一些信息——”
話音未落,旁邊的人忽然抓起他的手。
他倆的手掌尺寸差了不止一個型號,蘇璿很難一隻手完全攥住他的,也就拽著手指向上拉起來。
然後她將他的手翻過來,保持著手心向上的狀態。
秦梟低著頭,看向麵前同樣垂著腦袋的女孩,隻望見一片毛絨絨的漆黑發頂。
“汝將遵誓行令,維係神教之規,庇護身具元能之人——”
蘇璿慢吞吞地說著,像是在回憶台詞一樣。
秦梟隻覺得這場景有點好玩,“其他人都是這樣接受印記的嗎?”
蘇璿白了他一眼,“雖然我們隻是走個過場,但是,都到了這一步了,能不能有點儀式感?”
秦梟似乎有些無奈,卻也依言正色起來,綠眸專注而認真,“——以我名承諾,毀約者萬劫不複。”
蘇璿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亂改什麼台詞。”
秦梟反手握住掌心裡的手,“反正一樣生效了。”
待到交握的雙手分離,他的手心裡已經出現了繁複的刺青,碧綠的線條穿插交錯,組成一副羽翼與劍刃的圖案。
因為僅僅出現在掌心區域,所以整個印記很小,然而每道線條都纖細清晰,從羽毛到劍柄的花紋都精致分明。
秦梟看了看那個印記,“為什麼是綠色?”
“因為——”
蘇璿狀似不在意地回答道:“你的眼睛也是綠色。”
秦梟微微笑了一下,“還有呢?”
蘇璿一愣,“還有什麼?”
“我不知道,總覺得後麵還有其他的話。”
秦梟想了想,“譬如說‘我很喜歡’。”
蘇璿:“…………”
她確實很喜歡。
但對方這麼一講,她就更不想說了。
蘇璿假裝沒聽見這句話,“總之,你的印記,如果你不喜歡它在手上,你可以把它放在身上的任何部位。”
秦梟也沒抓著前麵那個話題不放,“我無所謂,你喜歡它在哪裡?”
蘇璿二話不說拉起他直接傳送了。
幾秒鐘後,兩人已經出現在另一個位麵裡。
遠方的天空裡翻滾著淒豔的紅光,宛如火焰般蒸騰著低垂的黑雲。
他們站立在一片聳立的高坡上,下方是一片深深淺淺的紅色碎石組成的沙漠,遠遠望去如同流動的血海。
蘇璿將視線從荒漠間收回,轉身看向山坡的方向。
前方矗立著一座造型奇特的巨大建築,像是金字塔的形狀,隻是後方豎起了高高的碑狀樓體。
它的牆壁是深淺漸變的暗紅晶石,內裡蜿蜒著條紋狀的光絲,閃爍著耀眼的金紅色光芒,像是山間流淌的熔漿。
這片高坡上唯有這麼一棟完整的建築,其餘的地方則是散落著一些廢棄的機器和纜線,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零件。
蘇璿走在那些東倒西歪的冷卻液容器之間,隨手撿起一個的模塊插件,看著上麵的劃痕,吹了聲口哨。
“看來有人在這裡打過一架啊。”
她將東西丟在一邊,“不過我們到了。”
然後向前麵那座建築走去。
這整個位麵都被稱為普羅米修斯,它位於現世宇宙之外,是某種獨立的空間。
抵達這裡隻是第一步,麵前的建築才是貯存先知秘密的地方。
她有先知的力量和記憶,傳送過來並不難,隻要遵循著感知就能迅速接近,甚至這一路上還會自行找到位麵間的裂縫。
當然這都是因為先知曾經無數次做過這件事。
“它是被封印的,我們要把它重新喚醒。”
蘇璿徑直向前走,直至麵對著光滑無縫的牆體。
這裡看上去並沒有明顯的入口。
她抬手按在牆壁上,那厚重的紅色晶石仿佛瞬間被點燃。
一圈一圈漣漪狀的火光擴散而出,轉瞬間整個巍峨高大的建築仿佛都陷入烈焰之中。
然而那並不是真正的火,隻是熾烈的光芒造成的錯覺。
秦梟也伸出手去。
當他也觸碰到牆體的瞬間,那些火焰般的光輝驟然膨脹暴漲,甚至發出詭異的嗡鳴聲——
高處的一部分牆壁轟然碎裂,化成無數不規則的小塊,那些碎塊翻轉折疊,變出一條長長的階梯通向地麵。
兩人拾級而上。
他們踏入一片昏暗的長廊裡,兩側的壁燈都熄滅著,然而並不影響感官對環境的觀察。
蘇璿注意到內部的牆壁建材也是某種晶體,和外麵的牆體相似,隻是顏色更深,而且這裡麵似乎還隱隱飄蕩著血腥氣息。
她看了看身邊的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先知建立神教的時候,應該沒想過這一天吧。”
秦梟看向前方的岔路口,“你是說整個教團找不出一個像樣的高手能幫你解除封印?那以前的人大概確實不會想到有這一天。”
蘇璿有些好笑。
她其實想說的是,曾經教團的敵人是魔人,以及那些仇視魔化者的人類,所以他們絕對沒想到,元核會成為教團的一員。
然而這混蛋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還不忘拉踩一下教團如今的成員們。
——想想她和其中某些人的關係,他的行為就很容易理解了。
這家夥說的是實話,蘇璿也沒什麼好生氣的,她這個名義上的首領對自己的組織沒什麼真情實感。
蘇璿搖了搖頭,“我好像還沒謝你。”
“嗯?”
“謝謝你這位像樣的高手願意陪我走一趟。”
蘇璿笑盈盈地說,“我知道你對先知留下的東西不感興趣,所以你完全是為了幫忙來的,不是嗎。”
她說完就徑直轉身向另一條長廊走去,似乎也不在意他會給出怎樣的回答。
這座金字塔上上下下有數十層,回廊交錯相連,結構頗為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