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神情一震,深深地吸了口氣,朝旁邊一個沒有人的小亭子一指:“我們去那邊聊聊。”
三個人兩前一後走到亭子裡,不等小夥子開口,李洛凡就直接說道:“你應該就是當年處理陳鵬剛案子的警察吧?怎麼稱呼?”
“我叫周正揚。”男子坐在了李洛凡對麵:“是當年處理陳鵬剛案子的警察之一。當年陳鵬剛死於蘑菇中毒,現場卻沒有什麼有用的證據,排查走訪審訊也沒有任何突破口,陳老太咬定自己不認識毒蘑菇,和她一起采蘑菇的兩戶人家裡也發現了同樣的蘑菇,隻是僥幸還沒有下鍋。對於將蘑菇放在湯裡的事,陳老太說當時自己在和陳鵬剛吵架,壓根就不知道什麼蘑菇的事,而陳父和陳愛龍則說自己躲在屋裡生氣,至於蘑菇的事也是一問三不知。現場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監控,出事地點又是自家廚房,指紋腳印毛發這些不足為證據,所以隻能按陳鵬剛誤食毒蘑菇結案。但身為警察的直覺,我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所以我一直關注這一家人的情況。兩年前,我從縣城調了過來,因為囊中羞澀所以隻能買二手房,沒想到正好和陳愛龍他們家一個小區,每當我休息的時候我就經常在他們身邊轉轉,看能不能抓到一些蛛絲馬跡。”
李洛凡敬佩地豎起了大拇指:“你很執著。”
周正揚神色淡淡地:“我的職責就是不讓任何一個好人蒙冤,也不會讓任何一個壞人逃脫法律的製裁。”
李洛凡認同的點了點頭:“咱倆的工作理念是一樣的。”
周正揚看著她:“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會來追查陳鵬剛的死因,你是有什麼證據嗎?如果有的話,你可以提供給我,畢竟我是警察,查案這件事我更方便一些。”
李洛凡看著周正揚身上的陽剛正氣,果斷熄滅了讓陳鵬剛見周正揚一麵的念頭,這正氣太容易傷到陳鵬剛的魂體了。再者說,陳鵬剛自己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出來以後也不能證明什麼。
李洛凡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隻能告訴你陳鵬剛在做那道菜的時候確實沒有放蘑菇,他認為吃河豚吃的就是河豚的鮮,若是放蘑菇這種有彆樣鮮味的輔材,就會破壞河豚的原有風味,往湯裡放毒蘑菇的其實另有其人。”
周正揚點了點頭:“這也是我當時疑惑的點之一,陳鵬剛是個廚師,我調查過他以前的做河豚的習慣,金湯河豚、清燉河豚、河豚湯都做過,可每一樣都是以河豚為主,從不放其他的輔材。但生活不是漫畫和動畫片,不能靠推理給彆人定罪,必須得有十足的證據才可以。”
李洛凡嘴唇抿了起來,眼神淩厲:“時隔五年,物證我不敢保證,可是人證有現成的。”
周正揚眼睛一亮,連忙問道:“是誰?”
李洛凡看向遠處的陳四海:“就是陳鵬剛的父親,陳四海。如果陳四海知道自己不是陳愛龍的親生父親,他一定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那天陳母和陳鵬剛在院子裡吵架,屋裡的隻有陳愛龍和陳四海兩個人,陳愛龍若是想乾點什麼事是瞞不過陳四海的。”
周正楊納悶了:“你的假設前提都是在陳愛龍是凶手這件事上,你怎麼確認就是陳愛龍放的毒蘑菇呢?而且陳四海不是陳愛龍親生父親這件事你確定嗎?我查陳鵬剛這個案子很久,他家的情況我一清二楚,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陳四海不是陳愛龍的親爹啊!”
李洛凡指了指臉:“看麵相!”
周正揚怔愣地長大了嘴:“所以你剛才說的那麼多都是所謂的看麵相?”
“對啊!”李洛凡很平靜地看著他:“剛才我就和你說了,我會相麵。”
周正楊有些無語地站了起來,他真是被這個案子急的昏了頭才會和一個剛剛認識的小姑娘談案子。他剛才還以為這個小姑娘真有什麼線索或者證據,合著全是迷信,簡直浪費時間。
見周正揚轉身要走,李洛凡也不生氣,不慌不忙地說道:“放心,等我拿到了證據會聯係你的。”
周正揚回頭看了她一眼,義正言辭地警告道:“你好好上你的學,沒事少看些沒用的。”
李洛凡目送周正楊離開,拿出手機撥通了秘書Lina的電話:“聯係一家靠譜的機構,以公司名義展開一次公益體檢活動,活動第一站是龍庭花園小區,去參加的業主都可以領一份大米和食用油。明天我要在這個小區裡看到宣傳的條幅和登記的工作人員。”
Lina雖然不明白自家總裁這又是唱的哪一出,不過身為秘書她永遠有對完美的應對方法:“好的,總裁!”
***
翌日一早,明光集團已經聯係好了體檢機構,並和龍庭花園的居委會社區打好了招呼。社區看到帶著協議來的明光集團的工作人員簡直樂開了花,明光集團是本省最大的民營企業,口碑一直不錯,而且協議上除了給居民提供免費體檢以外沒有任何附加的要求,聯係的體檢機構也是本省有名的體檢中心,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白賺的業績。
社區一開心,主動讓誌願者幫忙宣傳,爭取讓每個業主都享受這個福利。
在社區的幫助下,很快橫幅拉了起來,宣傳的易拉寶也擺在了小區的各個地方,宣傳員更是不厭其煩的給每一位業主解釋:是免費體檢,明光集團提供的,不收任何費用,也沒有任何隱藏條款,車接車送,體檢完可以免費享用營養早餐,還可以領一袋大米和一桶花生油。
居民們一聽明光集團的提供的體檢,還有社區做背書,這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紛紛上前去登記。正在小區裡撿瓶子的陳老太也聽到了消息,登時連瓶子也不撿了,一路小跑回家和陳四海說了這事。
陳四海一聽還有這占便宜的事,這絕對不能錯過啊,趕緊拿著房產證帶著老伴去登記:陳四海、馮春花、陳愛龍、張小燕。
誌願者笑眯眯地登記完,還確認了一下:“大爺大媽,你們登記的是你們和你們的兒子兒媳對吧?都住在這個小區?彆的小區的業主暫時不能參加啊!”
“對對對,我們都住在這,房產證上不是寫著我兒子的名字嘛!”陳老太緊緊捏著房產證問道:“我聽說這體檢是檢查身體,那女人不生孩子能不能查出來?”
誌願者有些為難:“體檢倒是有婦科的B超項目,不過不懷孕的因素很多,還是得進一步檢查才行。”
“哪有錢檢查。”陳老太嘴裡嘟囔著:“要不是為了多要一袋大米和一桶油,我才不稀罕給她報名呢。”
陳四海瞪了她一眼,轉頭又問誌願者:“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檢查這個身體?”
誌願者看了眼日期說道:“我們今天做登記,明天男士去體檢,後天是女士。”
陳老太一聽有些發毛,她還沒獨立出過門了:“非得分開嗎?一家人不能一起去嗎?”
誌願者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大媽,我們小區的業主太多了,而且體檢機構也有自己正常的業務。為了快速高效的完成體檢,所以按照男女性彆分開。您放心,我們這邊有大巴車接著您去體檢中心,體檢吃完飯後統一給送回小區,下車後再領大米和食用油,你放心就行。”
聽到大米和食用油,陳老太閉了嘴,隻要能領這兩樣,怎麼著都行!
*
晚上陳四海和兒子媳婦說了體檢的事,陳愛龍本來這幾天連著上班就挺累,正想著找一個什麼借口翹班呢,一聽說有免費的體檢,立馬一口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十來輛大巴車停在了小區門口,陳四海和陳愛龍兩人上了一輛車,二十分鐘後,車輛停在了體檢中心的門口。
陳四海和陳愛龍都是第一次體檢,很新奇地跟在大家後麵排隊。因為來體檢的人很多,陳愛龍的耐心又不是很好,嫌棄陳四海動作太慢,爺倆沒一會兒就走散了。
李洛凡穿著工作人員的衣服一直在觀察著現場的情況,見陳四海落了單便上前笑嗬嗬地接過他手裡的體檢單:“大爺,您得先抽血啊?等抽了血就可以喝水了。來,往這邊走。”
陳四海沒什麼文化,一個人本來就挺慌,聽到有人領著頓時放心不少,一邊走一邊問:“這抽血是乾什麼用?”
李洛凡:“人的血液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不僅能檢查人的健康情況,也能通過血液來查驗是不是親生的父子關係。”
“哦,這個我知道。”陳四海背著手跟在李洛凡旁邊:“戲裡以前唱過滴血驗親。”
李洛凡笑了:“大爺,古代的滴血驗親是不準的,但我們現代的抽血驗DNA是很準的。您是和兒子一起來的吧?要不要驗一下?今天都是明光集團出錢,你們能免費驗親不說,回小區以後還能額外得到一條煙和一箱酒。不過這個費用比較高,所以隻有五個免費名額!”
“還有這好事?”陳四海連忙轉身四處找兒子,還是李洛凡指給他看:“那個是嗎?”
陳四海連忙跑過去把陳愛龍拽過來,不等陳愛龍發火就小聲嘀咕道:“有個免費領煙酒的好事。”
陳愛龍一聽眼睛就亮了,跟著陳四海來到了李洛凡麵前,大大咧咧地問道:“你這裡可以領煙領酒?”
李洛凡目光落在了陳愛龍的臉上,將他的麵相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方才不慌不忙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問道:“你們要參加嗎?”
“當然要!”陳愛龍毫不掩飾:“我們倆親父子沒啥好害怕的,單純就是為了要煙和酒。”
“好!”李洛凡一抿嘴,轉身朝一個緊閉的房門走去:“那你們跟我來吧!”
五分鐘後,爺倆樂嗬嗬地出來,李洛凡看著封存的兩管血,輕輕一哼:“馬上把血送到我們聯係好的專業機構去。”
一個星期後,社區又發通知,讓居民到小區廣場領自己的體檢報告,可以自己回家看,也可以請現場的醫生免費講解。
警察周正揚雖然沒有參加體檢,但是這種人員聚集的事他有些不放心,也跟著家人來了。
一到小廣場,周正楊就看到李洛凡拿著兩份體檢報告笑嗬嗬地遞給了陳四海:“大爺,要不要拆開幫你念念裡麵的內容?”
陳四海不認識字,拿回去也看不懂,便點了點頭答應了:“那你幫我念念。”
李洛凡打開體檢報告,認認真真地把前麵內容都念了,又把後麵的親子鑒定打開,一字一句地念道:“被鑒定人1:陳四海,性彆:男,出生年月…………被鑒定人2:陳愛龍,性彆:男……鑒定意見:依據現有資料和DNA分析結果,不支持陳四海為陳愛龍的生物學父親。”
陳四海愣了一下,雖然那麼多複雜的名詞他聽不懂,但是最後一句讓他有些不好的預感:“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李洛凡看著他,輕輕地說道:“這份堅定報告說您不是陳愛龍的親生父親。換句話說,陳愛龍並不是你的兒子!”
周正楊愣住了,他幾步過來一把搶過了李洛凡手裡的親子鑒定報告,看了眼內容又看了上麵的公章,他驚愕地看向李洛凡:“陳愛龍居然真的不是陳四海的兒子。”
陳四海身體猛地一晃,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