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一座重安大邑,單單城牆就有幾近百丈之高。其中有重重陣法禁止包含,又有曆代武道強人,在牆壁中銘寫大道箴言。讓這一古老大邑,儼然化為一座神城。
在玄驀率十萬蠻卒兵臨關邑,數十次強攻中,都讓這一座人族大邑,給生生擋了下來,成為一尊龐大的‘血肉磨盤’。
一尊巨人開口:“首領,就讓吾率兒郎們,再衝一次吧!”
“吾就不信,不能破了一個重安小邑……吾把命抵這,不破重安,願身受刑罰。”
玄驀蹙眉,訓斥道:“混賬話……吾蠻裔血脈稀薄,每一兒郎的性命,何其寶貴,豈能作此無妄犧牲?”
這十萬蠻兵,已是玄驀部族中的全部戰力。一旦折損過多,氏族想要恢複以往的丁口,還不知要等多少年月
這一尊大成蠻體,握拳敲著赤裸的胸膛,高聲道:“吾阿群氏的血脈,何懼生死!”
所謂阿群氏,是為上古蠻族之中四大蠻祖,九十蠻王中的一位蠻王。以殘忍嗜殺,果敢勇猛著稱於世。這一支蠻人氏族,多為阿群氏的血脈,以疆場浴血為榮,以怯戰退縮為恥。
這是上古蠻王阿群氏,道果級數的大能,銘刻在血脈後裔中的一縷天性。
隻是,玄驀作為阿群氏族,萬載不遇的英主,固然也是好戰成狂脾性。但作為部族領袖的格局,讓他生生抑製住了,來自於血脈深處的殺性。
幾位蠻人大將,挺身而立,道:“小小的呂國邊邑,如何能擋吾阿群氏北進?”
“吾等,願率兒郎衝破關隘。”
十萬蠻兵何其龐大,等若十萬【易筋煆骨】之人,彙聚氣血異象,大有奔騰滔天之勢。
而重安大邑,就是擋在這一‘巨浪’前的堅固壁壘!
“不……吾族兒郎的血,不能白白的流逝。爭奴氏、恒奴氏……兩大氏族,虎視眈眈盯著咱們,倘若咱們露出破綻,他們一定會很願意,順手吞並咱們阿群氏。”
豫州邊疆,蠻人部族眾多,其中最大的三支氏族,就是爭奴氏、恒奴氏、阿群氏。
這三大氏族,都是以上古蠻王為血脈源頭,族中底蘊之強橫,幾乎能與豫州三大諸侯相比。
“猙角,衡器……這兩個老家夥,可不會放過這一好機會的。”
猙角是爭奴氏首領,衡器則是恒奴氏的首領。這三大蠻眾,曆代摩擦不斷,都想著混一三氏。以三氏強橫的力量,未嘗不能彙兵,一爭豫州霸權。
這,就是三氏子弟,一直以來的野望。
如今三大氏族,瓜分蠻人諸部,已經有了北侵九州的資本。隻看是三大氏族領袖,誰人技高一籌,能真正統和三大氏族力量。
這一次三大氏族,默契侵入豫州,可是已經有言在先,先入豫州者為‘王’。爭奴氏、衡奴氏分彆攻伐宋、鄭二國,也是依約而行。
“難道,吾的雄圖霸業,就要倒在這座邑牆之下?”
玄驀麵色陰沉的,看著雄偉的邑牆。
三十丈的身軀,幾如一座山嶽一般,隻是矗立著,就帶著一絲絲攝人神采。
“不,吾阿群氏的大業,才剛剛開始。蠻王的大位,隻有吾阿群氏玄驀,才有資格坐上。”
“區區一座關邑……吾不信,吾的大業會終於此。”
…………
此時的正堂,各方僚屬皆至,上陽朝、諸諭行、常雲光三人,神思不屬,沉凝難決。
“重安邑……”
上陽朝看著堂中諸人,幽幽一歎。
如今南蔡百廢待興,一旦興兵,這多日以來的休養生息,也就隨之付諸東流了。
諸諭行緩緩道:“燁庭,竟然會讓各封邑的武功大夫,一起出兵支援重安。已經表明重安局勢之急,當下刻不容反。”
“這可是十萬火急之事,一旦讓蠻人扣入豫州,吾等就是神州罪人,遺禍萬代啊!”
荀少頷首,道:“是啊……稍有不慎,就比罪禍萬代,誰人敢輕之慢之!”
一僚屬突然開口,道:“主君,既然吾南蔡出兵,已是定局,無可避免。何不畢功一役,利益最大化,讓呂國諸多的武功大夫,一觀吾邑軍容之盛。”
燁庭詔令,荀少無可更改,必須出兵重安。
隻是出兵多寡,精銳與否,這讓荀少有些拿捏不定。但這僚屬的一番話,無疑讓荀少,大為震動。
“敢問主君,可有一統四蔡,進窺上蔡之心。”
這僚屬語出驚人,但也用一言,深深打動了荀少。
隻是,荀少縱然窺伺其他三蔡,但也不敢輕易起兵,冒著讓燁庭橫加乾涉的危險,展露自身的獠牙。
至少現在,燁庭的力量,是荀少所無法抗拒的!
荀少固然證就宗師,但也隻得自保有餘,想要再度進取卻是難了。往東、西、北都有限製,隻能一路向蠻土發展。
可是蠻土,哪裡有九州神土來的寶貴。便是萬裡蠻土,都未必有百裡方圓的九州神土珍貴。
“何解?”
荀少登時精神一振,目光注視著這一僚屬。
這僚屬道:“主君南征蠻梟,拓土萬裡,又斬蛟龍禍端,濟民水火,一身文治武功,當屬四蔡第一。”
荀少緩緩頷首,在蔡地四大夫中。以荀少今時的實力,已經後來居上。若非在其他三家,可能有隱匿的宗師人物,他就真的是四蔡第一了。
“但……蔡地為偏遠之地,除了邊鄰的三家大夫,誰人又知曉,主君之英明,主君之壯舉?”
僚屬頓了一頓,道:“沒有!”
“主君,您雖有經略蔡地的實力,卻無經略蔡地的威望。若是冒然引兵,隻會引得諸位武功大夫側目,呂國燁庭橫加乾涉。”
“隻因,主君隻有威,而無德啊!”
“這,就是德不配位。”
總得來說,在呂國之內,荀少也隻是占著十四公子的名分,而無半分實質的名望。
畢竟,以蔡地之偏遠,就算荀少再如何拓土,兵勢再如何強大。但諸位武功大夫沒有直觀的見過,自然或多或少,會帶著一些輕視。
而這一燁庭詔令征兵重安,對於荀少而言,未嘗不是一聞達呂國上層的大好契機。
荀少若有所思:“所以,這所謂的駐兵重安,就是要讓各邑武功大夫,一觀吾之羽翼嗎?”
兩軍對陣,戰陣中總會有戰損。更何況,這一次援兵重安,又是南蔡亮‘肌肉’的一次舉動。
可想而知,帶著種種目的,所調遣援兵的甲士們,會具有多少戰損。
但,要是能讓荀少養望,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是啊,主君威勢日隆,但勢大而望衰,此非人主之益……久之大害!”
上陽朝緩緩開口,道:“主君,也是時候養望了。”
元始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