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嶽帝君漠然沉浸於冥冥天道,在李相踏入帝宮的刹那,豁然睜開雙目。
轟——
李相心神恍惚,豁然感到一股無可計量的威壓,壓在他的神道金身之上。
東嶽帝君偉岸的身軀,仿佛東嶽泰山一般巍峨,一身帝袞袍服,繡著一頭九爪蒼龍當空咆哮。其目似日月,黑發如瀑,垂落下的目光,冷漠的俯瞰著,天地間的星辰經緯。
這是李相在天廷開辟之後,第一次麵見東嶽帝君。
將近百載的歲月,以及神道金身的證就,讓李相自持道心極為堅固。但麵對這一尊君臨天地,禦極世間千百載的帝君,仍有一種源自心頭的戰栗感,不可抑製的冒出。
東嶽帝垂拱而治,雖仍是天地化身,但一應權柄交托正神之屬,無為而無不為,在與天道相合之間,愈發具有天人之氣象了。
帝君神目如炬,輕聲開口:“免禮!”
這落於李相耳畔中,不吝於黃鐘大呂驀然回響,將李相愕然驚醒。
李相麵皮一緊,誠惶誠恐,叩首道:“老臣,君前失儀,還望帝君恕臣之罪。”
這一尊東嶽帝君,以先天太易之炁化生,生來就有混沌未開,陰陽渾噩之氣象,具備大威嚴,大神通,幾近天人交感,一炁化生之妙。尤其化一界為資糧,早已非是一般武聖人可比,便是絕頂的武聖人,落入東嶽界中,也未必能囫圇著逃出東嶽帝君的手掌心。
況且大越太祖的威嚴,早已銘刻在這些開國功勳的血液中,哪怕已經證就金身,成就金敕神祗之位,也不能掩蓋眾臣僚屬們的敬畏驚懼。
“毋需奪禮,你我君臣百載未見,今日一見你就如此神態,倒顯朕刻薄寡恩,罔顧昔年情分。”
帝君與荀少彧一體同心,自然知道李相的驚懼,有七分假三分真,但也無意揭破此節,隻是平靜的安撫著李相。
李相肅然伏身:“陛下隆恩之重,臣頓首謝恩!”
東嶽帝君道:“吾等君臣千載情分,望汝珍之重之。”
有著東嶽帝君這一番話,對李相這等太祖舊人而言,就是一塊免死金牌。對於他們這些太祖舊人,象征意義著實不淺。
一尊尊正神紛至遝來,金光盈盈滿溢,似水流一般晃動著帝宮金壁。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劫金安!”
三百六十五尊正神,在這帝宮之內分立,按著星宿、冥羅、山君、水伯四類,可謂是涇渭分明。
帝君威嚴的說道:“諸位,吾等君臣百年未見,然……諸君風采依舊,朕心甚慰之!”
眾正神齊齊開口:“全賴陛下天威,臣等得一存身之所。”
在東嶽帝君當麵,那一種無窮的威嚴,讓所有的周天正神,無論是真正金敕,亦或封神榜加持的偽金敕,都隻能感覺到無邊無際的混沌氣象。
哪怕在坐正神中,有東嶽帝君親自送入封神榜的人仙,現今也如鵪鶉一般,默然靜立一旁無言。
東嶽帝君淡淡道:“天廷初辟,朕以垂拱而治,非大事亦不會敲擊帝鐘,召爾等覲見。卻有關乎東嶽存亡之事,讓朕遲遲不得決斷,故而詔爾等前來,一並商議定下。”
“這……”
正神們神色不定,東嶽界初定百年,正是人心思安之時,如今看東嶽帝君,如此鄭重其事,也讓正神們心中頗為惶惶。
此時,一些太祖老勳率先出列,道:“老臣,唯上位之命是從。上位讓吾等如何,吾等如何便是,何須多言。”
帝君作為一朝開國太祖,性情剛烈果敢,他決定了的事,就是天崩地裂,也不會修改半分。這些老勳都是帝君心腹,自然明白帝君心思。若非帝君沒有決意,也就不會敲響帝宮門前,那一座眾神天鐘了。
一眾正神恍然,紛紛道:“臣等,唯帝君之命行!”
東嶽帝君蹙眉,緩緩舒展開來,道:“朕受命於天,與道合真,得天道之命,開天廷之世,理陰陽之明,周天正神輔佐,皆為此方天地長久,日月長明不墮。”
“然,天地亦有數,其壽十萬八千數,唯有青紫之世,有百千萬之壽。”
東嶽帝君起身帝位,神情罕見的激昂,道:“吾東嶽界,固然初入金敕,尚有十萬壽數,但無有遠慮,必有近憂。”
“吾等,也該為世界根基,早做準備。”
周天正神紛紛肅然,雖非皆念不死長生者。但半數以上的正神,亦並非灑脫從容之輩,會對這長生久視之機,視而不見,見而不為。
“朕,欲遠爭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