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的這些兒子,一個有著宋國支持,一個與鄭國關係曖昧,其他的也各有依仗,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啊!”
文侯按著玉案,麵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宮殿外,默然想著:“既然你們都要爭,寡人豈能不讓爾等爭上一爭,隻是機會寡人給了你們,你們是否也能讓寡人驚喜一次?”
“要實封寡人就給你們實封,三個兒子都是實封,讓他們各顯本事,或許能看看誰可堪造就。”
“寡人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覬覦的,沒有幾分實力、魄力,給了也是害了你們,於你們毫無益處可言。”
文侯沉沉歎息:“為君之道,當視一切為空,無親無情方是正途,以社稷之喜為喜,以山河之怒為怒。”
重杵鼻觀眼眼觀心,默然垂頭不言,隻是在一旁伺候著。
…………
宮闕一角,堂皇闕台,清幽靜怡!
二位老者緩然對奕,出手孕風雷之聲,鼓蕩於山野青冥。
一張猶如一間宮闕大小的棋盤,橫放在二人之間,隨著二位老者的出棋,兩方黑白棋勢涇渭分明。
“妙啊,妙啊,大哥這一盤棋,看著真是妙啊!”
麻衣老者撫掌驚歎,這一局白棋局勢困頓,黑棋已成了氣象,一度將麻衣老者的白棋逼的步步退讓。
“是嗎?”
青衣老者淡淡一笑,滿意的看著棋盤上的各個棋子,道:“能從二弟你的嘴裡說出一個‘妙’,可真是不容易,看來這一步確實是妙了。”
“哈哈哈……”
麻衣老者撫須大笑,道:“大哥何必消遣與吾,這一局棋吾是認輸了,不過沒有賭注的贏棋,就是再來百八十盤也是無礙。”
“真是如此嗎……”青衣老者喃喃道:“二弟,吾兄弟兩人久不參與族內事宜,你現在陷在裡麵,為兄很是擔心你啊!”
荀少彧執掌上蔡以來,南陽朝野非議甚多,但也有一些額外的推力,圖謀著促成此事,麻衣老者在這事裡是出了大氣力的。
若非麻衣老者驟然發力,聯合幾位族老發動荀氏的影響力量,讓文侯徹底堅定了心思,冊封荀少彧為上蔡大夫。荀少彧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得到這一封冊封詔書,中間至少要經曆幾次波折。
看著青衣老者眉宇間的愁緒,麻衣老者輕輕一哼,道:“陷與不陷,難道咱們兄弟兩個還有的選擇?”
“姒宣雲呐……好個霸道的宋國王姬,在燁庭生殺予奪,壓得咱荀氏兒郎不敢出聲,長此以往下去,這呂國還是哪家哪姓的呂國。”
青衣老者不滿的簇動眉頭,道:“二弟,你卻是言重了。”
麻衣老者道:“你們認為言重,老夫卻不認為這事是杞人憂天。一位宋國國君的外孫,還是咱們呂國的世子,注定繼承君位的人物。宋國若是借著這層關係,企圖染指呂國權柄,到時世子又當如何。”
“而且,文侯家的其他的幾個小子,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門心思的鑽營,讓老夫厭煩到了極點。”
“你啊……”
青衣老者苦笑連連,指著猶自忿忿的麻衣老者,不由得搖搖頭。
二人同胞兄弟,性情卻是天差地彆一般,有時的處事風格,甚至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常常讓青衣老者為此哭笑不得。
麻衣老者道:“哼……老夫就要趁著機會給她添添堵,看她還能拿老夫如何?”
“你……她是不能拿咱們如何,但她畢竟是世子的生母,倘若世子登位國君,你我又該當何去何從。”
“惡了”
青衣老者無奈的說道:“哎……說到底,你力舉文候家的小十四,可是得罪了姒宣雲,這後果你想過沒?”
燁庭中局勢的波雲詭譎,讓青衣老者這個明眼人,都感到了一絲絲惶恐不安。而麻衣雖然為人精明乾練,但處事為人太過剛硬,所謂的過剛易折,這讓青衣如能何不擔憂。
“大哥,小弟既然敢推動此事,就有一定的把握,不會讓這把火燒到小弟的身上。”
麻衣老人輕輕吐了一口氣,道:“姒宣雲飛揚跋扈久矣,荀氏族人也忍了許久,呂國究竟是荀少彧氏的呂國,任她如何翻騰,能讓呂國易主改姓?”
“隻要荀氏數千族人猶存,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辦到。”
麻衣老者態度堅定,道:“況且,老夫從來不認為,呂國有一個身懷宋國血脈的國君,就真的就是一件幸事。”
青衣無奈的搖頭,道:“好吧,好吧,你就倔吧,老夫是勸不動你了。”
此時麻衣的態度,已然代表著相當一部分的荀氏族老的態度。
荀少彧坐鎮上蔡之事,朝野內外都有議論,但若爭論最大的,還是敕封上大夫之事。
畢竟,下大夫晉升上大夫的這一步,就需要尋常的貴胄們幾代,乃至於十幾代的積累才行,堪稱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雖然荀少彧本身具備實力,而且這事還是由聞太師敲定的,減少了許多的波折。但該有的反撲是一樣也沒少,其中就有不少眼紅的人,試圖在這塊肥肉上,生生撕扯下最肥美的一塊。
也真是因此,荀少彧這個人落入了幾位族老的眼,族老們一致認為這個子弟,沒有其他幾家諸侯的暗手,是荀氏中少有背景乾淨的弟子,得了不少的助力。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荀少彧與姒宣雲水火不容,也沒有機會與其他公子串聯,值得族老們出手保一保。否則換作他人,就又是另一種態度了。
看著麻衣油鹽不進的模樣,青衣暗自歎息。
“這些年來,姒宣雲的作為越來越過分了。暗自戕害庶子,凡有不合心意的,都讓其不知不覺得消失。”
“幾次三番做的過了火,如此也怪不得族內,會有這麼多的怨忿之言了。”
或許麻衣老者並不清楚荀少彧肉身成聖的實力,但一個能讓南陽震動,聞太師都傾力舉薦的人物,自然值得荀氏族老們的看重。
麻衣老者起身,麵色自若道:“縱然姒宣雲那個女人蛇蠍心腸,可是老夫身處燁庭,她又能拿老夫如何?”
“不要忘了,她的身份甚為敏感,宋國王姬固然貴重,老夫這個糟老頭子擋不住他們。但這裡是呂國,是呂國社稷的中心。”
“它是虎臥著,是龍得盤著……再是特殊的身份地位,超過一定的限度也是無用。這裡是咱們荀氏的呂國,不是他姒姓的江山。”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