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這一段時間內,王太初不得不出走休屠,帶著數十精銳騎兵,徘徊在所轄的西涼五府數十縣之地,遠遠躲開紛紛擾擾。
當然,王太初並非是怕了涼州州牧,隻是涼州州牧的實職,到底比王太初高了一層,況且涼州州牧在態度上,也給足了王太初的顏麵。
隻是因為,著實耐不住涼州州牧的軟刀子,而且王太初也不願在休屠過多停留,這才以巡檢西涼五府的名義,檢閱著縣中內治。
可就這一查之下,王太初才知道什麼叫觸目驚心,什麼才是紙上得來終覺淺。與太平教有牽連的大戶,竟是占據了每一座縣城的半數。
而且這些大戶,還都是縣中掌握實權的一批人,是縣內最核心的幾位,掌握著縣中的工、刑、兵、吏四房,就是縣令都要看其眼色,在地方縣治裡,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就是沒了縣令,隻要有幾家大戶,縣衙也能自行運轉。可是倘若沒了大戶,對於縣中才是災難性的,六房班列無序,就是有縣令居中調度,六房也是油鹽不進。
若是一縣如此,王太初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縣縣如此,就不能不讓王太初心懷不滿,以及對太平教動作的警惕了。
“太平,太平,這些邪徒的所圖甚大啊”王太初輕輕念叨了幾聲,眸子中的一絲絲銳氣漸漸消散。
事到如今,王太初哪裡看不出,太平教在涼州的勢力之龐大,絕非一朝一夕就能發展起來的,就以西涼一隅來看,能將數十縣的大戶都收入囊中,沒有二三百年的布局是不可能的。
那些沒有被太平教同化的大戶,不是新近崛起底蘊淺薄,就是實力上不入太平教的眼,不值得拉攏進入太平教。
“以太平教如此強大的勢力,還不知布局了多少年,有此底蘊也是應當,隻是太平教將主意打在吾的身上,可是打錯了算盤。”王太初心頭如此想著,不疾不徐翻閱著文案,麵上無悲無喜。
西涼五府數十縣被太平教如此滲透,而王太初在涼州十載,直到今日才將其鏟除,著實是沒有太多喜色。
王太初若有所思“可惜,暴召的北涼還沒有肅清,以太平教徒的能耐,一旦要有所動作,以暴召天象禁忌的修為,應該能”
“報”一名快騎斥候踏馬衝入衙門,打斷了王太初的思緒,這斥候不待周匝兵丁圍上來,立即滾下馬,跌跌撞撞的跑入大堂中。
這快騎斥候不顧一身汙泥血水,向著高台叩首,道“稟軍門,州城出大事了,昨日辰時之時,幾家州城高門突然發難,與州城外的太平教裡應外合,打破了州城大門。”
“而州牧大人在率眾與太平教眾周旋時,被一位天象禁忌級數的太平教徒偷襲,如今生死不知。”
碰
驟然聽聞噩耗,王太初將麵前的公案拍的粉碎,麵上流露出一股煞氣,盯著下方的斥候,道“生死不知怎麼可能,一位天象禁忌竟然被打的生死不知”
斥候答道“是的,軍門,這是卑職親眼所見。州牧在與太平教徒血戰之時,曾命吾等斥候五十騎突圍,隻是大多淪陷沙場,現今大概是隻有卑職一人僥幸活著。”
王太初皺了皺眉頭“這怎麼可能,吾已經將太平教的沉屙餘孽清理了一遍,他們怎麼會有餘力,甚至有能力打入州城,偷襲一位天象禁忌”
“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麵對著王太初的追問,斥候垂頭道“究竟何事,卑職也是不知,隻是看著有一個蠟黃臉的漢子,親手重創州令後,率兵打入了州城。”
“天象禁忌,太平教大祭酒一級的人物,沒想到太平教竟舍得,派遣一個大祭酒來涼州。”
王太初這些時日搜集來許多太平教的軍情,對太平教三十六方的框架結構,也是有所耳聞,自是知道一位大祭酒是何等分量。
太平教突如其來的反噬,讓王太初下意識的想到西涼五府數十縣,被滲透如同傀儡一般的模樣。
“看來,還是吾心慈手軟了,沒有將這些人趕儘殺絕,以致留下禍患。”王太初渾身戾氣大盛,起身向著縣衙門外走去。
“來啊速速備馬吾倒是不信這個邪,太平教就如此霸道,一個大祭酒就敢謀劃涼州十府,就看他腦殼硬不硬,能不能被吾摘下來。”
轟
王太初氣機綻放,轟然間衣衫獵獵股蕩,每一步的踏出,都恍如一尊通天徹地的神人一般,帶著無與倫比的魄力。
一個大祭酒掌握三十六方之一,是太平教中的絕對權勢人物,若是將這位大祭酒拿下,許多事也就因人而解了。
“報”王太初正邁出門檻,又見一快騎斥候橫衝直撞,來到衙門門前,猛然翻身下馬,動若脫兔一般,一個閃身來到王太初的身前。
這斥候單膝跪地,雙手呈上緊急軍情,高聲道“報軍門,北涼緊急軍情,太平教暴亂,北涼軍門暴召求援。”
“暴召”王太初冷冷哼了一聲,也不意外噩耗再臨,五根手指握拳,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道“太平教倒是挑了個好時候,先是陷落州城,再順勢解決吾與暴召,想的倒是挺美的。”
“真想要把涼州一口吞掉也不怕蛇吞象撐死自己”
斥候急報不斷的到來,太平教的心思至此沒有一點遮掩,這就是對王太初血腥手段的報複,而且這報複來的如此迅猛劇烈。
對此,王太初當然是看的通透,隻是太平教經過了王太初的血洗,殘存的勢力還是如此龐大,著實讓王太初感到有些驚訝。
不到一會兒,縣衙門前已然集結了數十精銳騎兵,靜靜的等待著王太初的軍令。
“走,回休屠”王太初大臂一揮,數十騎兵揮動馬鞭,一個個向著縣城西門而去,動作間疾如風雷,聲勢迅如惡虎。
數十騎兵個個都是寶馬良駒,速度何其之快,眨眼功夫就要出了縣城,奔向休屠府的方向。
“駕駕駕”
王太初等數十騎兵剛要跨過城門,就見著迎麵一飛騎卷起黃塵沙礫,馬鞭甩在馬臀的響聲,顯示這一飛騎焦急的心情。
“軍門,軍門,三千裡加急,三千裡加急”這飛騎一看到王太初等人,露出似驚似喜之色,手中馬鞭揮舞的響聲,也愈發清脆響亮了。
“今天的加緊文書,可是比吾以往兩年加起來還要多了。”王太初看著背負三千裡加急文書的飛騎,搖頭苦笑不已。
“軍門,這是加急文書,請您速速閱覽,”這飛騎將加急文書奉上後,片刻也不停留,直接調轉馬頭,揮鞭打馬而去。
“三千裡加急,這是神都上洛的加急文書,”王太初翻開文書,看著上麵的內容,麵色不由得變得古怪,尤其是看到文書右下角那一枚天子印璽時,嘴角都微微抽動了一下。
“太平教主好大的手筆,竟然能在掀翻帝陵紫金山,動了曆代周天子帝骸後,隻是被天子劍重創,還有餘力逃之夭夭。”
“太平教主,這可真是要把天給捅破了,來一個翻天覆地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