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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沒有贏的機會,又何談輸贏?”
一道若有若無浩渺莫測的天音,自無窮高遠之上,落入蒙赤行的耳中,讓蒙赤行麵色愈發蒼白,手指關節都捏的微微變形。
這是王太初對蒙赤行的回應,經曆了這一場佛魔之爭,王太初一身神通愈發高妙,一言一行莫不近乎道法自然之態。
“佛陀之所以是佛陀,波旬所以還是波旬,隻是因為萬古歲月以來,唯有這一尊大覺悟者,能以大智慧、大定力開釋無量眾生,堪為佛祖超脫之後第一人。”
王太初輕聲徐徐:“所以,西天諸佛菩薩羅漢,雖亦有**力、大神通、大定力,可是所證功果之妙,仍是遜色釋迦摩尼多矣!!”
在蒙赤行的瞳孔間,倒映著一道清秀的身影,一尊空空妙有之相在其間演繹大千森羅,萬象更新之態。
“所以,你這是勝利者的宣言嗎?”
蒙赤行神態從容,雖然在心念交鋒上完敗,卻也沒有失了風度,一頭黑發肆意的散落在肩上,神采中透著幾許不羈。
《圓覺智能書》圓滿大成的蒙赤行,已然近乎於道果之能,一顆佛心不說金剛不壞,也是山陵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也許吧!”
矗立在永勝關上的王太初,一如天生神祇般,眉目間威嚴自生,二人的目光恍惚間跨越空間相對,激蕩萬層波瀾起伏。
二人精神念頭自命運長河糾纏千百萬世,或為仇寇,或為親眷,彼此間的關係錯中複雜。
雖然王太初、蒙赤行都知道眼前所見皆為虛妄之象,可是千百萬世的糾葛不是一句真假虛幻,就能真的將之棄如敝履。
二人間說不上有多少恩仇,但也稱得上一聲惺惺相惜,值得對方敬重一二,至少不會過於折辱。
蒙赤行冰冷的麵龐漸漸平緩,輕聲問道:“也許?”
“當然!!”
王太初眸光清明,自身心念無不堅定:“雖然作為對手,你確實值得吾的尊重。可是吾身為勝利者,無關個人喜好,絕對不會給你再有起複的機會。”
“是嗎?你能給吾如此高的評價,吾還真不知自己是不幸,亦或是大幸啊!”蒙赤行幽幽的感歎了一聲,麵上漸漸返出一絲紅潤。
“可惜,作為蒼狼的子孫,是永遠不會卑躬屈膝,去尋求敵人寬恕的。”蒙赤行黑發飛揚,夾雜著幾許飛絮,漆黑一團的眸子猶如黑洞一般,帶著攝人心魄的邪魅。
“況且,你現在還殺不了吾,吾還有幾十萬狼兵在握,吾還有北狄十五部的支持,吾還有一位北狄守護的看護,你如何殺得了吾?”
“拭目以待!!”
稍稍沉寂了片刻,隨即一道若有若無的浩大天音,自蒙赤行的心神中爆發,恍若無上神人垂落神目,照見世間生靈百態善惡,讓蒙赤行心頭一震。
…………
就在蒙赤行落敗之時,北狄大營中的一處偏僻營房中,一位渾身纏繞黑霧死氣的中年男子,豁然睜開了一雙蘊含無邊血色的眸子。
這一直以來在滯留北狄大軍中,存在感微乎其微的太平教大祭酒,眸子中演繹著血海滔天之象,在血色席卷起伏間,演繹著一重重終焉寂滅。
這一位太平教大祭酒,赫然是一尊神魔中人,而且還是一位修行殺戮之道的神魔人物,動靜之間殺機凜然浮現。
“蒙赤行,竟然會輸?”黑劫木然的看了一眼中軍大帳所在,似乎沿著命運長河走向,見證了這一場佛魔之爭的成敗,低聲喃喃自語:“辛苦修行千百世的圓覺道果,就如此毀於一旦,真是可笑之極!”
“看來,那位涼州王遠比吾想的,還要深沉內斂的多。不然就是有著道果級數之能,也不至於讓蒙赤行敗的如此乾淨利落。”
黑劫若有所思的看向蒼穹,似乎與那一方恢宏神國,與三尊皇者目光交彙了一刹那。
王太初、蒙赤人二人間的交鋒,固然是隱秘無比,但隻是對應神魔之下的修行人有用。對於專注修行精神境界的神魔中人而言,幾如掌上觀紋般清晰明了。
“不過……嗬嗬嗬……”
黑劫念頭一轉,輕聲笑著:“這個王原始越不簡單越好,不讓蒙赤行嘗到跌落塵埃的苦楚,如何會心甘情願的入吾教門,為吾教大業獻出最後一滴血。”
顯而易見的,這一位太平教大祭酒也是有著自己的一點小心思,或者說太平教與北狄人隻是暫時合作的盟友,麵和心不和才是常態。
“如果蒙赤行有心,真要是將幾十萬北狄騎兵,全都血祭給大天尊,或許能彌補其他州府的分量。”
黑劫眸中的猩紅色愈發濃重:“用四萬萬生靈血才能真正血煉永恒國度,造就一方太平天國,不用一些非常手段,何時才能實現太平天下。”
“可惜……幾十萬北狄人到底不是幾十萬頭牛羊,不會任人宰割而不反抗,想要將這些北狄人全部吃下,不吝於癡人說夢。”
“戰事至此,也死傷了不少人了,還是儘早將啟動血煉,不要節外生枝為好。王原始這人能擊潰蒙赤行,不是道果中人也不遠矣,吾教必須要趁早行事了。”
黑劫眼見蒙赤行受挫,心中愈發的急切起來,身為太平教三十六方大祭酒中名入前三的存在,黑劫自然是太平教最忠實的教徒,可謂是為太平天國降世的大業,奔波勞碌的一生。
這等人物不論善惡如何,都是心誌無比堅韌的存在,為了自身的誌向抱負,沒有什麼是不敢,也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蒙赤行,你不是自詡為蒼狼的子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