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開辟靈台一竅,即為神道的第一步。一絲絲縫隙,自眼前徐徐裂開,荀少彧赤氣勃發,支撐著這一絲絲裂縫,透出點點光輝。絲絲縷縷的赤氣愈發厚重,支撐著靈台開辟。
轟隆隆
豆子般的雨滴,砸在土地上,一並飛濺數瓣。
雷雨飄搖,大雨滂沱間,村老麵色慘白,瞳孔綠油油的看著中年男子。
南江水畔,風雨拍打,一卷竹簡沾著江水,浮於江水表麵之上,遲遲不肯沉入江水當中。
這,是一卷祭文告神竹簡!
江河湖海,神祗自有靈性運動。這一卷告神竹簡,並未沉入南江水中。這在明眼人看來,何嘗不是拒絕這一祭祀的明證。
畢竟這一卷告神竹簡,秉承著村民願力,簡言投入南江水的那一刻,就能驚動南江水君。
迎著村老瘮人的神情,中年男子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是這龍君祭,讓南江龍君給拒了。
聽著中年男子的話,村老拄著鳩杖,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
淫雨纏綿數月,田地稻苗浸泡多時,根係腐爛嚴重。田畝的收成,連往年的一層都不到。
這一場龍君祭,就是求請南江龍君驅散雷雨,庇護王家一村而設。
然而這方天地,固有天神執掌四時四象。但水神一脈中的龍神一係,亦能興雲布雨,噴吐雷霆,攪散之勢。
但是,天神太高太遠,哪裡是一搓餌小民,有資格祭祀的。隻有這水神一脈,看得見摸得著,是為祭祀水災禍患時的首選。
“不成?”
村老苦澀的搖了搖頭。
“”
中年男子也無言沉默。
這是天災,天威如獄,天威如怖。
除非是神祗插手,否則這一場綿延千裡江南的大雨,還不知何時才能平息。
中年男子出身儒家,熟讀經史子集,胸中養就一口浩然,深明子不語怪力亂神之精意。
但儒家皇天後土,何嘗不是神祗之屬,隻是說不得而已。
“太爺!”
“這江南水係,整個江南水米之鄉,都沉浸於雷雨淫淫當中。此時的江南,水氣蔓延何止千裡,如此重災水情,絕非一時可解。”
中年男子歎息,道:“南江龍君貴為正七品水神,一方水脈之主,但也有難保水禍蔓延,龍君也是有龍君的難處啊!”
畢竟數在南江畔,中年男子也不敢不敬龍君。那神靈一怒,不是他這個落魄人能擔待的起的。
隻是村老呆呆的望著愈發湍急的江流,麵上中全然無一絲神采。
“嗬嗬嗬”
村老慘笑著,道:“救災如救火,這一場大水災,淹沒家園、耕地,這已經是咱們最後的生機了!”
慘慘戚戚的悲意,讓數百口王家村人,都垂頭不言。
“或許或許朝廷賑災,咱們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作為王家村唯一的人,焉能不知道官府是個甚麼德行。
經過州、府、縣、鄉,一層層盤剝之下,又能有幾粒救命糧,落入他們這些窮苦農戶的手中。
村老老於世故,灰敗的臉色,望著江水漸漸抬升的水位。
“朝廷,朝廷,老漢我也活了七十有五,朝廷那幫老爺,是個甚麼樣子,也是清楚明白的。”
“等著官府賑災,老漢還不如自謀生路。”
村老喘著粗氣,老手青筋暴起的捏著鳩杖。
“隻是可惜,祖宗留下的老地,是帶不走的。”
所謂故土難離的鄉土念頭,在自身生死存亡的那一刻,是那麼的不起眼,甚至可以稱之為渺小。
轟
雷霆劃破天際,大雨瓢潑,村老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南江,堅定的轉身,邁著蹣跚的步子,徐徐走入村中。
嗡
宗祠靈境中,荀少彧驟然睜開雙眸,新辟的靈台之上,一縷淡淡白光,籠罩著靈台方寸之地。
這一線白光,自靈台之中蜉蝣,一道符籙的大致輪廓,已然初具其形。
這是大道符籙,有大道本源具現,一筆一劃都有著微妙道意。
石鏡中源力涓涓流動,不斷推演著其中大道痕跡。荀少彧心神沉浸其中,一筆一劃刻畫,銘刻著屬於自身的本命符籙。
看似本命符籙寥寥幾筆的刻畫,無時無刻不讓荀少彧小心謹慎,甚至有些戰戰兢兢。
這是荀少彧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
一旦刻畫符籙失敗,本命符籙自行崩潰,不但讓荀少彧數日以來是心血,一朝喪失殆儘。而荀少彧本身,也不會再有這些時日,可以再度積攢源力。
所以,荀少彧這一舉,隻能功成,而不能有敗。
“最後一筆!”
心神損耗之極,荀少彧沉凝的刻畫最後一筆。
這一筆用儘了他的心力,銘刻著符籙上的一枚枚雲篆。
在最後落下筆的一刹那間,一股股昂然生機,自荀少彧心田處升騰。
這一股生機,讓荀少彧麵色直接紅潤了不少。而其中微妙的波動,更讓他的魂魄漸漸凝實。
“本命符籙,成矣!”
荀少彧低聲呢喃,
開辟靈台,凝煉符籙,有著本命符籙存在,鬼壽直至百五之數,不似凡俗一般有七日魂飛魄散之厄。其更是有著地祗之望,隻差一道龍庭、神庭敕命,化為神道敕命詔書,就可為一地之主,享三百載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