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少賀之流的呂國公子,可是都有大勢力支撐,一旦度過煉骨的關隘,短時間內的,都不是他們的阻礙。
隻有的宗師之境,才是這些人的難關。
荀少彧縱有,有了些抗衡宗師的本錢。
但這絕不是他,能一直渾渾噩噩的依仗。
“如果……如果,這大成天下生亂,社稷倒懸垂危,生靈億萬塗炭。神道失了根本秩序,眾位府君失位,群神攻伐彼此。”
荀少彧手掌高舉,似乎要握住空懸著的月光。
“若能……由吾一掃混亂,混一神道,未嘗不能得見,正三品帝君之位的邊角。”
正五品府城隍,可謂府君;正三品的州城隍,就能呼一聲帝君了。
雖然在經卷中,所謂的三品帝君,隻是些雜牌帝君,不能與正一品的帝君比較,但此時也不是上古神道輝煌之時。
荀少彧的野心,從來都不止於此。
“可惜,水係神祗與地祗一脈的爭鬥,並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荀少彧輕籲了一口氣,似是為自家瘋狂的念頭,而為之震驚。
此時的兩大法脈,彼此雖有摩擦現象,但到底沒有短兵交接,兩方高層人物,都隻是從旁觀望,沒有直接擼袖子下場。
看似江南混亂不堪,但隻要兩方法脈不動,就是流民百萬之眾,披十萬之甲,也動搖不得大成王朝的統治。
但這一縷念頭,卻不知何時,深深埋入荀少彧的心頭。
“大成的天下,雖到了末期之時,但看著其氣象,怎麼也該有一百年的天命。”
“吾這是胡思亂想什麼,就連當陽縣都沒有十層十的掌握,就想要手中取栗,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荀少彧斟了杯酒,自飲自酌著,苦笑了一聲。
…………
嗚!嗚!嗚!
山風陣陣,刮的峭壁陡岩,簌簌作響。
昌靈山神神態狼狽,披散著頭發,一身華貴的神袍,已是破破爛爛。
象征其身份地位的車駕,早就不知所蹤。
隻有他麵上的勾勒的白紅神紋,顯示著他的位格。
當真是走時意氣風發,來時狼狽囹圇。
“該死的當陽城隍,你如此不留情麵,害吾淪落至斯,你也討不得好處。”
他的袖袍上,沾染的血跡還沒有乾涸。
而且步伐中,還頗有一些散亂的跡象。
山印破碎,讓昌靈山神的神力,流逝了九層之多。就算如此,那剩餘的一層,也在不住的流失。
一旦神力徹底乾涸,就是他神軀崩潰,形神俱滅之時。
這是死局,而能助他破解死局的,就隻有太阿山君一位。
驀然,他眸光一亮,看著不遠處的界碑。
“太阿山……”
“哈哈哈……天不絕人,天不絕人……”
昌靈山神喜形於色,掙紮著跑向太阿山境。
“大膽!”
突兀的,一聲怒斥響起,轟隆隆的,震的山石搖晃。
轟……隆隆……
一塊塊山石驀然滾落,猶似似大浪拍打,其氣勢何其駭人。
砰!砰!砰!
隻見,數十塊巨石砸在一塊,火星飛濺而起。這些巨石似乎有著粘合一般,不住翻起豎立,壘砌成一尊數十丈高的岩石巨人。
“大膽!”
這岩石巨人悶聲怒斥,眸子中一粒燭火般大小的白焰跳動。
“哪裡來得野神,也敢擅闖太阿山境,當真不知死活嗎?”
這一岩石巨人沒有唇舌,說話發聲,全然是由胸口的巨石施為。
不愧是五品大神的道場,就是巡狩山中的衛士,赫然都有著九品神位在身。
當然,這一岩石巨人,認不得昌靈山神,也是很正常的。
作為太阿君的守山衛士,宰相門前七品官,能讓這巨人記得的,也就是幾尊從五品大神,就連一般的六品,都是一眼而過。
區區的八品神祗,在這岩石巨人眼裡,當真是芝麻綠豆的小神,哪裡值得他去記掛。
若非岩石巨人看著昌靈山神的神力,也是山神一係,沒動真格的。
憑昌靈山神現今的狀態,還真未必是岩石巨人的一合之敵。
“小神昌靈,求見太阿君。”昌靈山神連忙,高聲呼喊。
…………
太阿山境,重重雲霧繚繞,似神似聖之境。
高居寶座上的太阿君,饒有意味的看著,跪於殿前的昌靈山神。
“你是說,你的山印破碎,神軀瀕臨崩潰了?”
太阿君莫名的一笑,仔細看著下方,形容淒慘戚戚的昌靈。
“君上,還請君上做主,為小神做主啊……”
“那當陽城隍,仗著地祗一脈的勢,簡直無法無天,讓人觸目驚心,讓人齒冷心寒啊……”
昌靈以頭觸地,咚咚作響的磕頭聲,回響在神廟之中。
“做主……本君如何為汝做主?”
太阿君一抖蟬眉,好奇的問了一聲。
山神一脈劃分混雜,可入地祗,也能入天神,更能入鬼神法脈。就連水神一脈,都有不少山神。
由此可見,山神雖都是一脈,但也可歸入四大法脈中。
各自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除非正五品的大神,其他小神都隻能在這框架中,勉強掙紮求存。
所以說,這昌靈不但歸屬於當陽城隍管轄,也是太阿君麾下的一個小神。
若是性情蠻橫一點,太阿君憑此一著,就是打上當陽縣邸,也勉強算是理直氣壯的。
誰讓太阿君的拳頭,比荀少彧的要大上無數呢!
“……小神全憑君上之意,”
昌靈說罷,額頭緊緊貼著地麵,不敢抬起一分一毫。
“全憑本君之意?”
太阿君嘴角勾勒冷笑,似帶著一抹血腥。
理論上,一尊大神處理小神,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甚至就是手拿把攥的小事。
但是……
太阿君微微收斂,眸子中的血色,低聲囈語道:“全是本君做主嗎?”
“小神數百年為神,兢兢業業,一刻不敢怠慢停歇,如今就是一莫須有,就抹殺小神百年基業,君上……小神不甘啊!”
“小神勢單力孤,不求其他奢望,唯討一‘公道’爾!”
“哈哈哈……”
太阿君驀然發笑,指尖僵硬的劃著寶座,一聲聲刺耳尖銳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