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蔣贇光著上身、隻套了條沙灘褲去公用廚房,從公用冰箱裡掏出了兩個橙子,砧板都不用,一點也不講究地十字對切,站在水槽旁就大口大口吃起來。
橙子的汁水又冰又甜,格外爽口,是蔣贇鮮少能吃到的水果。
李照香是附近出了名的摳門老太太,水果這種東西,她向來覺得多餘,家裡很少買進門。就算買,也都是貪便宜挑一些歪瓜裂棗,像橙子這種檔次的水果,要不是為了做局,蔣贇根本沒機會吃。
為什麼要選橙子呢?因為這玩意兒滾樓梯不容易爛。
啃完兩個橙子,蔣贇沒回屋,洗了把臉後走到院子裡,四仰八叉地躺在了一把竹躺椅上。
小院子是房東家自己隔的,算是違章建築,被拆好幾次,風聲過了又給圍起來。裡頭停著一輛房東家的轎車,剩下的全是電瓶車和自行車,兩排衣架上掛滿衣服,還零散擺著幾把竹椅木凳,白天偶爾有老人在這裡打牌。
蔣贇很累,送了一天的水,胳膊酸得抬不起來,這時候難得放鬆,他岔著兩條腿,一雙眼睛茫然地望著夜空發呆。
天上有雲,看不見星星和月亮,空氣依舊是燥熱的,並沒有因為入夜而有所降溫,最多就是少了灼灼陽光。
房東在屋裡裝了空調,但奶奶為了省電幾乎不開,蔣贇這年紀火氣旺,怕熱,寧可在室外喂蚊子,也不想進屋去蒸臭味桑拿。
有蚊子在他耳邊嗡嗡叫,蔣贇一巴掌拍在自己左臉上,蚊子沒打著,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他“嘶”地叫了一聲。
“媽的。”他低罵一句,想起下午的事又自嘲地一撇嘴,心想,他大概再也沒機會去和章翎說句話了。
章翎啊……
蔣贇從褲兜裡掏出那個長頸鹿玩偶,拿在手裡把玩,記起自己第一次把章翎指給草花看時的場景。
小胖子當時表情很費解,說:“就這?四眼妹啊,一點都不漂亮。”
蔣贇直接賞了他一腳,覺得胖子不僅腦子笨,眼神也不好。
章翎明明……那麼好看,絕對的十六中校花!
要是章知誠能認識蔣贇,也許會引為知音。
少年正在發愁,二樓突然傳來一聲男人的怒吼,蔣贇抬頭看,接著就聽到女人的尖叫聲和孩子的哭泣聲,還有一些雜音——是兩個人打架撞到家具、砸東西的聲音。
乒鈴乓啷,稀裡嘩啦。
這在袁家村司空見慣,蔣贇聽了一會兒汙言穢語和哭爹喊娘,原本就燥鬱的胸腔越發要爆炸,起身撿了塊石頭就衝二樓那扇窗丟去,“嘩啦啦”一聲響,窗玻璃碎了,四周安靜了一瞬,連孩子都不哭了。
那家人還沒衝到窗邊時,蔣贇已經破口大罵:“大晚上的不睡覺吵你媽吵!想死啊!”
男人探出頭來與他對罵:“你神經病啊!敢砸老子窗戶!活得不耐煩了?!”
蔣贇哪裡會慫,又抄起一塊石頭作勢要丟,那男人立刻把頭縮了回去:“你給我等著!我打不死你個小畜生!”
少年的公鴨嗓把夜色扯出一道裂縫:“老王八蛋你來啊!誰怕誰!”
三樓窗戶探出一個女人腦袋:“我的媽呀,蔣小斌你吃火/藥啦?”
蔣贇:“睡你的覺去賈小蝶!”
女人嬌叱:“賈小蝶是你叫的嗎?沒大沒小!”
二樓的女人哭叫起來,似乎是在拉男人,四樓的男房東開了窗往外喊:“幾點了還鬨?!再鬨明天都給老子搬走!”
二樓的男人喊:“暉哥!蔣斌把我窗子打碎了!”
“你特麼活該!都回屋睡覺!”
“暉哥!”
“閉嘴!跟個小孩計較什麼?”
二樓的男女開始罵罵咧咧,蔣贇冷著臉,手裡拋著石頭,還真在院子裡等了一會兒,卻隻等到二三四樓都滅了燈。
他“切”了一聲,丟掉石頭,踩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回屋去蒸臭味桑拿。
蔣贇從小在這裡長大,不管是外表、氣質、說話還是做事都完美地與附近的混混們融為一體。
在房東於暉眼裡,蔣贇現在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兔崽子,長到二十多歲,要是沒因為作奸犯科被抓進去,大概就會像隔壁巷子的小劉、小趙那樣去做個洗車工、服務員;長到三十多歲,運氣好的話討個老婆生個孩子,可以去送快遞、送外賣;四、五十歲後體力下降,能像報刊亭的老鐘那樣擺個小攤兒養活自己,就不錯了。
隻是,鄰居們早忘了,蔣贇和奶奶李照香其實是正兒八經的錢塘本地人,因為無房,掛的集體戶口,一老一小相依為命,在這個城市再也沒有彆的親戚。
鄰居們更是無人在意,在剛剛結束的錢塘中考中,蔣贇考了個十六中應屆畢業生狀元,以一己之力終結了學校的輝煌記錄,是畢業生中唯一一個考上重高的學生。
當然,分數是低空過線,相當拿不出手。
作者有話要說:隔壁《刺蝟法則》的衍哥流下激動的淚水:我最窮男主的帽子是不是可以摘掉了?
蔣贇:……
作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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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可愛問本文字數,作為一個估數廢物實在無法回答,隻能說跑完大綱就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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