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翎回答:“嗯,不想參加。”
看蔣贇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章翎歎氣,“你以為做主持人很好玩嗎?那麼多串場詞要背,還不能坐在台下看節目。每次文藝彙演都是冬天,穿的那個禮服好薄的,凍死人!而且,很多活動都在期末考之前,複習特彆緊張,還要去一遍遍排練。本來,鄧老師要我去,我沒辦法隻能去,剛好許清怡想去,那就最好咯。”
蔣贇語氣低落:“我還挺想看你主持的。”
章翎哈哈笑:“你可以期待一下我的表演,不主持,沒說不表演節目呀。”
蔣贇轉頭看她:“也是,你會唱歌。”
章翎問:“你怎麼知道?這個鄧老師可沒說過吧?”
蔣贇甩鍋甩得極其順手:“蕭亮說的。”
章翎無語,心想蕭亮這人可真是大嘴巴。
兩杯關東煮吃完,章翎拍拍蔣贇的左臂:“哎,你手給我看看。”
“乾嗎?彆看!”蔣贇知道她想研究他的美甲,作為一個男孩子,他實在過不了這一關,打算回去就找賈小蝶算賬。
“給我看看嘛,這麼小氣乾嗎?”章翎去抓他的左手,蔣贇握著拳躲來躲去,就是不給她看。
兩人鬨了半天,蔣贇的左手腕還是被章翎捉住了。
她的手很白,他的手臂卻是黝黑的,湊在一起對比得好明顯。
章翎說:“我媽媽是醫生,要給人做手術的,不能做指甲,我都沒看過,你給我看看嘛。”
愛美的女孩對美甲很感興趣,大眼睛眨巴眨巴,蔣贇立刻投降,鬆開五指給她看。
賈小蝶給蔣贇貼的假指甲特彆牢,蔣贇試過摳掉,沒成功,這時候展現在章翎眼前,真叫一個妖豔璀璨。
章翎抓著他的手仔細看,還一片片摸摸,問:“這是貼上去的嗎?”
她的手指觸到蔣贇手上的皮膚,他似乎都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輕拂過他的手指,瞬間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呐呐地回答:“嗯,貼上去的……不是我自己要做的!我一個女鄰居在學美甲,非要讓我做模特!”
章翎笑著說:“真好看。”
蔣贇看到她的笑容,眼睛都移不開了,說:“你要是想做,我可以讓我鄰居幫你做,不收錢,她反正還沒出師。”
章翎搖搖頭:“不啦,我還小呢,不能做這個。”
蔣贇鬆了口氣,他並不希望章翎去做美甲,因為他不想把她帶去他住的地方。
章翎欣賞完美甲,視線移到蔣贇的左手上,他的手指瘦長,指間有不少繭,還有些小傷疤,皮膚也略粗糙,不太像一雙少年的手。
她張開自己的右手五指,和他的左手並在一起,她的手指修長,纖巧白嫩,蔣贇癡癡地看了一會兒,問:“是不是彈鋼琴的人,手指都很長?”
章翎動動自己的手指,說:“不一定的,沒有因果關係,沒人規定手指短的人不能彈鋼琴。”
這句話說完,兩人都沉默下來,似乎意識到了同一件事。
他們是同齡人,一個的手會彈鋼琴,另一個,卻隻會扛水桶。
章翎想了好一會兒,開口:“蔣贇,放完假,你彆打工了,參加晚自習吧。”
蔣贇收回左手,低頭看著手裡的空杯子,問:“那還換座嗎?”
“你要是參加晚自習,就不換座。”章翎發愁地說,“你在班裡,還能和誰去坐啊?一會兒又跟人打起來,你脾氣也太差了。”
蔣贇輕笑:“他們不惹我,我也不會惹他們。”
章翎問:“上次你和蕭亮打架,是不是因為他們先惹的你?”
蔣贇默認。
“我就知道。”章翎為蔣贇打抱不平,“蕭亮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吧?他這麼造謠你,你怎麼都不解釋一下的?”
蔣贇轉頭看著她,說:“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章翎大吃一驚:“什麼?”
“偷東西,作弊,和老師打架,欺負同學……”蔣贇一時也想不全小學時的豐功偉績了,笑了笑,說,“都是真的,我以前……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章翎微張著唇,不知要怎麼接他的話。
蔣贇笑得更開了些:“現在,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你不是說了麼,年級倒數前十,半隻腳都踏進勤勉班了。”
“這個……”章翎對他握了握拳,“所以要你參加晚自習啊,還有三個多月呢,救得回來!”
蔣贇沒答應也沒拒絕,從車沿上跳下來,拿過章翎的空紙杯一起丟進垃圾桶裡,回來跨上車,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家,你爸爸媽媽該擔心了。”
章翎也爬進車鬥,笑道:“女兒被賣掉了。”
“和硬紙板一個價,一斤五毛錢。”蔣贇發動車子,“就你,頂多賣個五十塊。”
章翎往他背上砸了一拳:“哼!那你就隻值二十!”
“你高估我了,我是贈品,免費的。”
章翎被逗樂,哈哈哈地笑了好半天。
蔣贇背對著她,唇邊也綻開笑,電動三輪車向著金秋西苑的大門開去。
章翎走到二樓北陽台時,往樓下看,蔣贇還沒走,坐在車上仰頭看她。
她向他揮揮手:“拜拜,中秋快樂,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蔣贇也抬起右手,很不習慣地揮一揮:“拜拜,中秋……快樂。”
章翎,謝謝你……這句話,他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
章知誠和楊曄等在客廳,見章翎進門,章知誠問:“他回去了?”
“嗯,我坐著他的三輪車去兜風了,還挺好玩的。”
章知誠衝她招招手:“翎翎,你過來,開會了。”
章翎走去沙發上坐下,問:“開什麼會啊?”
章知誠說:“楊醫生先發言。”
楊曄看著女兒,沒再說笑,表情略嚴肅:“翎翎,你那個同桌小卷毛,我觀察了一下,他應該是長期營養不良。”
“啊?”章翎很驚訝,“真的嗎?他平時中午都吃很多很多米飯的呀。”
“米飯有什麼營養?他吃肉嗎?”
楊曄是一位骨科醫生,四院沒有兒科,小孩測骨齡都是去的普通骨科門診,她見多了骨齡超齡或骨齡落後的兒童患者。
章翎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每次隻打一份蔬菜,最多是葷素合炒的那種,我從來沒見過他打大肉。”
“他的確瘦得過分了。”章知誠問女兒,“我聽你們鄧老師講,他都沒訂午點,對嗎?”
章翎點點頭。
楊曄說:“這樣肯定不行,男孩子青春期長身體,需要大量的蛋白質補充,要多吃肉蛋奶,他要是再不引起重視,會嚴重影響生長發育,個子長不高還是小事,免疫力低了很容易得大病的。”
章翎想起蔣贇說過的話:“媽媽,他還睡得很少呢,說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我之前都不明白是為什麼,現在知道了,他肯定是先打工,再做作業,所以才會很晚睡。”
“他這不是在作死麼?這麼小的小孩打什麼工呀。”楊曄用手指戳戳丈夫,“章老師,你要不,把他家裡的情況告訴翎翎吧。”
章翎著急地問:“爸爸你知道蔣贇家裡的事啊?”
“嗯,家長會上知道的。”
章知誠沒再隱瞞,把鐘叔說的事複述了一遍,章翎聽完後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才明白,蔣贇居然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這孩子真是……他媽媽怎麼能這麼一走了之?連回來看看他都不願意?哪怕一年見一次也行啊!”楊曄是個母親,覺得難以理解,“不行,太可憐了,現在這社會怎麼還有營養不良的小孩?要我說我們給他訂份午點吧,先把營養補起來,要不然這孩子真要廢了,以後高二高三學習強度很大的,他身體肯定吃不消。”
章知誠同意:“我也是這個意思,翎翎,這事兒交給你去辦,錢,爸爸媽媽會出,怎麼讓蔣贇同意,就看你的了。”
章翎:“……”
這是又要她賣萌耍寶的節奏嗎?剛才她為了逗蔣贇開心,已經裝傻充楞、撒嬌賣萌,無所不用其極了,還沒完啊?
家庭會議結束,一家三口各回各房。
章知誠靠在床頭看書,楊曄敷著麵膜從主衛出來,看到丈夫出神的樣子就知道,他那書估計半天都沒翻一頁。
“還在想小卷毛啊?”楊曄問。
章知誠抬頭看她,摘掉眼鏡放在床頭櫃上,說:“我很久,沒碰到像蔣贇這樣的學生了。”
楊曄太了解他了,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對他這麼上心,他和你上學那會兒是挺像的。”
章知誠皺眉:“沒有吧?我那會兒比他帥多啦。”
楊曄大笑,揉揉他的頭發:“但你那會兒和他一樣窮啊,章老師。”
——
蔣贇把三輪車停到水站門口,看到車鬥裡的月餅和牛奶,撓了撓頭,最後還是一手提一箱,慢慢地走回家。
李照香睡著了,蔣贇沒有吵醒她,洗過澡後坐在公用廚房,拆出一罐牛奶,又拿了一個月餅,一口一口地吃起來。
蛋黃蓮蓉餡的月餅,很甜膩,但蔣贇還是覺得非常好吃。
他這也算是……過了個像樣的中秋節了。
吃完後,他洗臉刷牙,回到屋裡在上鋪躺下。
這一晚過得像做夢一樣,蔣贇想起自己和章翎並肩坐在三輪車上吃關東煮的情景,還打打鬨鬨,忍不住就露出了笑。
章翎好像不生他的氣了,但他並沒有道過歉,真是奇怪,怎麼會有章翎這樣大方的人?
她的爸爸媽媽看著好恩愛,尤其是她的爸爸,一個男人,怎麼脾氣會這麼好?章翎說過,她的爸爸是個好人,也是個好老師。
說這話的時候,她才九歲多,還是個小孩子。
蔣贇想起晚上章翎說的另一句話,她說,她不喜歡吃東西的時候旁邊有人看著。
不是騙人的,因為這已經是蔣贇第二次聽到她說類似的話。
那天發生的事,蔣贇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是他和章翎的第一次見麵。
應該是十月底的一天,雲濤小學三、四年級的孩子由老師帶著去江濱公園秋遊。
先參觀了一個小型博物館,接著就是野餐和自由活動。
彼時的蔣贇九歲半,剛從武校回來沒多久,九月初轉學進入雲濤小學,插班入讀四年級。
他逃離了一個魔窟,卻並未迎來希望,當時的狀態就像一隻從原始森林被帶到文明世界的小獸,傷痕累累,充滿野性。他每天好勇鬥狠,看所有人都帶著仇恨,不講文明,沒有紀律,文化課完全跟不上,班裡自然沒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他從未參加過春遊、秋遊等學校組織的活動,沒有概念,李照香也不懂,所以那一天,他什麼食物都沒帶。
野餐時間沒東西吃,連水都沒得喝,蔣贇隻能一個人躲到角落裡,肚子餓得咕咕叫。
就算這樣,班裡調皮的男生也沒放過他,居然找了過來,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一個個笑得好開心,還故意拿著蛋糕和薯片在他麵前吃得津津有味。
有一個小男孩把麵包遞給他,問:“想吃嗎?”
蔣贇凶狠地看著他。
“我才不給你!”小男孩哈哈大笑,衝他做鬼臉,“略略略略略……”
蔣贇向他手裡的麵包吐了一口口水:“呸!”
小男孩:“……”
毫無懸念,他們打起來了。
蔣贇打架很厲害,就認準那個用麵包調戲他的小男孩揍,小男孩沒一會兒就被打哭了,卻被蔣贇壓著起不來。
可是他們人多,其他男孩一擁而上,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一下子就把蔣贇摁到了地上。
蔣贇在混戰中挨了好幾下,幾個男孩正抱成一團在草地上滾得天地變色,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驟然響起:“你們在乾嗎?不準打架!再打架我就告訴老師了!”
幾個小男孩都蹦了起來,一看來人,紛紛大叫:
“是章翎!”
“大隊委啊!”
“快跑!”
一眨眼全都跑得無影無蹤。
草地上隻剩一個蔣贇,躺在那兒咻咻喘氣。
章翎走到他身邊,彎下腰看他。
蔣贇深深地記得那一幕,陽光從她身後傾瀉而下,小女孩背著光,頭上戴著一頂小黃帽,帽子下露出兩支麻花辮,長著一張圓圓的臉,一雙圓圓的眼睛,關心地問:“你怎麼啦?”
蔣贇從地上爬起來,撣掉身上的草屑,撿起被蹬掉的鞋子穿上,一句話都沒說。
那會兒他很矮小,比章翎還矮大半個頭。
九歲半的男孩子,身高堪堪1米3,體重還不足五十斤,剃著一個寸頭,膚色不像長大後那麼黑,臉上也沒有青春痘。
寬大的校服套在他身上像麻袋一樣,還被扯得又臟又亂,印著好幾個鞋印。
他警惕地瞪著章翎,打算離開這裡,仔細一想,也沒地方可去,乾脆在一棵大樹旁坐下來,背靠樹乾繼續忍饑挨餓。
章翎沒走,一直歪著腦袋看他,見他坐下後,走過來問:“你在乾嗎呀?”
蔣贇渾身炸毛,抿著嘴唇對她怒目而視。
章翎是出來上廁所的,看看四周,又看看蔣贇,問:“你的書包呢?”
蔣贇依舊一言不發。
章翎連吃幾個閉門羹,看這男同學好凶的樣子,打算溜了,偏偏這時候,蔣贇的肚子響亮地叫起來:咕嚕嚕,咕嚕嚕……
兩個孩子都愣住了,蔣贇幾乎惱羞成怒,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人往地上一趴,雙手抱頭,閉上眼睛原地裝睡。
章翎被他怪異的行為嚇了一跳,眨了眨眼睛,邁開腿跑了出去。
直到她的腳步聲完全消失,蔣贇才重新爬起來,抱著膝蓋,默默地望著天空發呆。
沒過幾分鐘,不遠處有個人影飛快地跑過來。
戴著小黃帽的女孩居然回來了,兩支麻花辮飛舞著,還帶來了她的小書包。
蔣贇充滿戒備地看著她,章翎在他身邊坐下,盤著腿,從書包裡往外掏東西,麵包、蝦條、巧克力、火腿腸、果凍、魷魚絲……
蔣贇咽了口口水,章翎拆開麵包,撕成兩半,把大的那一半遞給他:“給你吃,我們一起野餐吧。”
蔣贇:“……”
他微低著頭,看向章翎的眼神非常凶。
章翎沒被他嚇到,直接把麵包塞進他手裡,又把火腿腸撕掉包裝,遞給他:“麵包要配火腿腸吃。”
蔣贇把麵包往她麵前一丟:“我不吃。”
麵包掉在草地上,還滾了兩圈,弄臟了。蔣贇的肚子叫得更歡,他待不下去,準備爬起來走人,章翎卻撿起草地上的麵包,說:“那我吃。”
她張嘴就咬了一口,蔣贇立刻把麵包奪下來:“你乾嗎!”
“不能浪費食物,我爸爸教我的。”章翎抬頭看著他,“你不吃,也不能丟掉啊。”
蔣贇:“……”
章翎拿起那塊小點兒的麵包,咬了一口,說:“一起野餐吧,我不喜歡一個人吃東西,我喜歡大家一起吃。”
蔣贇冷冷地看著她,章翎嚼著麵包,繼續說:“你看,我爸爸給我帶了好多吃的,我一個人吃不完。”
話音剛落,蔣贇的肚子又嘰裡咕嚕地叫了幾聲。
章翎衝他咧嘴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你坐下,一起野餐吧。”
蔣贇重新坐回大樹下,拿起那半塊麵包,拍掉上麵的塵土草屑,先是小小地咬一口,又小小地咬一口,接著就大口大口吃起來,沒幾口就把麵包吃完了。
章翎驚奇地看著他,趕緊把火腿腸和蝦條也拿給他,蔣贇又是一通狼吞虎咽,連著蝦條袋子裡的碎屑都仰頭倒進了嘴裡。
章翎接著遞上果凍和巧克力,把橘子和香蕉讓他選,蔣贇毫不猶豫地選了香蕉,因為香蕉頂餓。
他把這些都乾掉以後,那種難忍的饑餓感終於消失。蔣贇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章翎忍著笑,把一罐檸檬茶遞給他:“喝飲料吧。”
蔣贇看著她,章翎晃晃自己的卡通水壺,“你喝,我還帶了水。”
章翎吃完了橘子,拆開最後一包魷魚絲,抓了一把給蔣贇。
蔣贇這時候才發現,他好像把這女孩的食物都吃光了。
他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麼辦,章翎卻是渾不在意,指指魷魚絲:“你吃吃這個,這個很好吃。”
蔣贇隻嘗了一根,就說:“飽了。”
“哦。”章翎吃著麵包和魷魚絲,問他,“你是幾班的呀?”
“(5)班。”
“我是(2)班的,我叫章翎,你呢?”
蔣贇沒回答,看向她的左手臂,上臂校服外彆著一個三道杠。
“我是大隊委員。”章翎看看自己的左臂,問他,“你們班也有一個大隊委員吧?”
蔣贇完全不懂什麼大隊委小隊委,入學兩個月,他連人頭都沒認齊。他猜測能戴這個的應該是狠角色,三道杠好像比二道杠厲害,要不然,那些混蛋不會跑得那麼快。
“剛才,是你們班的男同學在欺負你嗎?”章翎問,“你應該告訴老師。”
對蔣贇來說,老師,或教練,都是惡魔般的存在。
“沒有用的。”小男孩陰沉著臉,“老師都不是好人。”
章翎瞪大眼睛:“怎麼會啊?我爸爸就是老師,他可好可好了。”
蔣贇閉上了嘴。
“章翎——你在哪兒呢?”
遠處傳來女人的呼喚聲,章翎回頭張望,說:“哎呀,是我們班主任在叫我,可能要集合了,我得走啦,你也快回你們班去吧。”
她把沒吃完的一包魷魚絲塞到蔣贇手裡,拍拍屁股站起來,提起自己空空的小書包,說:“我走啦,以後,要是彆人再欺負你,你可以來告訴我,我知道怎麼對付他們。”
跑開了幾步,她又回頭說:“還有,你彆和他們打架啦,我爸爸說了,打架厲害沒用,小學生要用成績說話,我爸爸真的是個好人,也是個好老師。”
說完,她就跑走了。
大樹下,隻剩蔣贇一個人坐在草坪上,左手拿著半包魷魚絲,右手拿著一罐檸檬茶。
……
蔣贇躺在上鋪,手裡不知何時又攥緊了那隻長頸鹿,想起九歲時的自己,還有九歲時的章翎。
他們後來再也沒說過話。
蔣贇隻能遠遠地看著舞台上,章翎在主持,章翎在歌唱。
大概,就是從那一天開始,蔣贇才意識到,他是真的逃離魔窟了。
因為魔窟裡不會有章翎這樣的女孩子。
他的人生,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才真正有了一絲微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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