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1 / 2)

碰瓷翻了車 含胭 15202 字 8個月前

驚蟄節氣,春雷乍響,意味著寒冬即將過去。

錢塘的初春季節總是伴隨著綿綿細雨。

蔣贇不喜歡下雨,不是嫌騎車穿雨衣麻煩,而是因為,放學後送章翎回家,車架子上都是水,她沒法坐。

所以,每逢雨天,他在車站接到章翎後,兩人都是步行回家。

一開始,蔣贇連雨衣都懶得穿,被章翎念叨過幾回後,才去買了一件乖乖穿上,兩人一個撐傘,一個穿著雨衣推著車,慢悠悠地走去金秋西苑。

日子過得很平靜,開學已有三周,寒假裡暫停的家教課恢複正常,章知誠一上來就丟給蔣贇幾道有點難的變形題,他都順利解答,章知誠很欣慰,知道蔣贇並沒有因為打工而落下功課。

在學校,新同桌王雨晴是個悶葫蘆,前後座同學也不熟,蔣贇便越發醉心於學習。

周圍人都知道他上學期是一匹黑馬,從開學時的全班墊底,到期末考時位居中遊,曾經有過一些惡意猜測,比如猜他作弊,畢竟在蕭亮的講述中,作弊也是蔣贇的“前科”之一。

不過現在,看到他嚇死人的學習態度,沒人會這麼想了,一個個都佩服得很。王雨晴私底下好友吐槽,說蔣贇就是個做題狂魔,坐在他身邊都不好意思偷懶,午休時想睡會兒,都會有一種罪惡感。

開學時進行過一次簡單的摸底考,蔣贇考得十分放鬆,分數下來後,每一科都很好看,全班排名第二十一,他把成績條拍下照片發給章知誠,章知誠回他一個大拇指,讓他再接再厲。

雨水淅淅瀝瀝地下著,蔣贇把章翎送到單元門口,章翎上樓前,從書包裡掏出一個蘋果,遞給他。

蘋果沾上了雨水,更顯鮮嫩,蔣贇收下蘋果,與她相視而笑。

章翎上樓後,蔣贇騎車回家。

雨衣穿著好悶,他乾脆扒下來,淋著雨將車騎得飛快,不顧路人詫異的眼光,一邊騎一邊大聲歌唱:“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伸手自然碰不到天,但伸伸手,能碰得更高一點。

蔣贇終於迎來他期盼已久的春季體檢,量身高時,他站得筆挺,聽到醫生在邊上報數:“1米73點5,體重53公斤。”

蔣贇偷笑,章翎的遺傳身高是1米68點5,正負5公分,這麼看來,就算她貼著上限長,也超不過他啦。

嘿嘿,真好。

他彎腰穿鞋,女醫生說:“這個男同學,你太瘦了,要多吃點。”

劉陳飛排在後麵,大笑著說:“他已經是個飯桶,再吃能把食堂吃破產!”

蔣贇也很納悶,他的確瘦,身上一絲贅肉都沒有,每天大口大口吃下去的食物也不知去了哪。

但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骨肉生長幾乎是肉眼可見,寬鬆的校服變得越來越合身,洗澡時照鏡子,似乎連肩膀都長寬了,手臂也變得更有力量。

於暉隔幾天見到他,都會大驚小怪地問:“蔣斌,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其實蔣贇沒長特彆多,比起去年中考體檢也隻長了七公分,大家會有這樣的感覺,可能是因為男孩子從1米6幾跳到1米7幾,就像修仙突破了一個境界,是質的飛躍。

走在人群裡,再也不會有人說他個子矮小,像個孩子。

又一個周日上午,蔣贇跟著章家父女去費師家補課,補完課,一大兩小開車回到金秋西苑。

章知誠剛把車停穩,蔣贇就下車衝到路邊,扶著樹乾乾嘔,章翎緊跟著過去幫他拍背,他緩了一會兒,什麼都沒吐出來。

坐了幾個月的車,蔣贇的暈車症狀有小小緩解,不會每次都嘔吐,隻是那種眩暈惡心的感覺還是會有。

章翎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他喝了幾口,抹掉溢出眼眶的一點眼淚,直起上身,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章翎問:“你坐火車會暈嗎?”

蔣贇說:“不知道,我沒坐過火車。”

“地鐵呢?”

“地鐵不會,我坐過幾次。”

“地鐵不會的話,那坐高鐵動車應該沒問題。”章翎皺皺小鼻子,“噫,飛機估計夠嗆,你得暈死過去。”

蔣贇臉色發白,撫著胸口說:“我哪兒有機會坐飛機?做夢呢。”

章翎笑道:“這有什麼好做夢的?飛機票有時候會打折,比火車票都便宜。”

章知誠停完車,三人一起上樓,這天楊曄也在家,剛練完瑜伽,汗津津地把瑜伽墊收起來,笑著迎接他們:“回來啦?”

章翎偷偷問:“媽媽,你去拿來了嗎?”

楊曄往她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崩:“拿來了,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我還能不記得呀?”

章知誠脫掉外套,挽起袖子準備做飯,楊曄進廚房幫忙,囑咐女兒:“翎翎,你小卷毛一起玩,先彆做作業了,放鬆一下,飯好了叫你們。”

一切都很尋常,蔣贇完全沒發現異樣,跟著章翎去了房間。

他知道楊醫生比較講衛生,在室外穿過的外衣外褲,不能往床上坐,所以每次都是坐在章翎的椅子上,章翎則坐飄窗窗台。

章翎拿來一罐德芙巧克力,抓了一把給蔣贇,自己叼著一根棒棒糖爬上窗台,拿一本雜誌翻著看,一邊看一邊蔣贇聊天。

“你最近碰見過湯子淵嗎?”

“在食堂碰見過。”

“他現在怎麼樣啊?”

“還行。”蔣贇吃著巧克力,“說是在勤勉班他還是學霸,摸底考進前十了。”

章翎咯咯笑:“我問過鄧師,去年高考時,勤勉班的第一名考上重本了呢,很厲害的。”

蔣贇試探著問:“你以後,是不是能保送?”

“不知道。”章翎抬眼看他,“我想去北京,如果保送的大學我不滿意,就自己考。”

蔣贇嚇壞了:“清華北大呀?”

章翎大笑:“北京又不是隻有清華北大,我也想去呢,不一定考得上啊,彆的也行,人大、北航什麼的,我沒有清北情結。”

“為什麼想去北京?”蔣贇說,“A大也是全國前五啊。”

A大在錢塘,章知誠念的錢塘大學楊曄念的錢塘醫學院後來都被並入A大,如果章翎考上A大,也算是父母親的小校友了。

章翎聳聳肩:“不為什麼呀,就想出去看看,北京是首都啊。”

見蔣贇神色怪怪的,章翎問:“蔣贇,你去過彆的省嗎?”

蔣贇回神,說:“去過B省,其他沒有了。”

“去旅遊嗎?”

“不是,去上學。”蔣贇聲音很低,“我是四年級才轉去雲濤小學的,之前一直在B省上學。”

章翎很奇怪:“你不是錢塘人嗎?為什麼會去B省上小學?”

蔣贇說得含糊其辭:“我奶奶把我送去的,後來發現那兒不好,就回來了。”

“哦,我去過很多地方。”章翎咬著棒棒糖,眼神平靜地看著他,“我爸爸有寒暑假,每年暑假都會帶我去旅遊,全是自由行。他對我說,世界很大,有機會得出去看看,還說,如果我以後不想留在錢塘工作,他我媽媽也不會強留我,去北京,去上海,去國外,都可以。不過,我還是想在錢塘發展,所以,就想趁上大學的機會,出去生活幾年。我一定會讀研的,也許還會出國讀,六、七年在外頭漂,也很爽了。”

蔣贇從章翎的話裡不停提取信息,她想去北京讀大學,也許會去國外讀研,之後會回錢塘發展……

他想,北京有什麼大學是他能考上的?

首都啊,都是很厲害的學校吧?

不過,現在說這些太早了,他還是先想想怎麼考上實驗班吧。

正想東想西呢,章翎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喂,李婧?”

蔣贇沒出聲,見章翎聽了會兒電話,眉毛都飛起來了,瞪大眼睛吃驚地說:“真噠?我的媽呀!那你怎麼回答他?”

……

“我天,飛哥?我一點兒也沒看出來啊!你倆熟嗎?”

……

“你曉蓉、嵐嵐說了嗎?哈哈哈哈哈……她倆反應肯定我一樣,你也真藏得住,都沒我們說過!”

……

“怎麼回答?我怎麼知道啊,他喜歡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自己想,我才不給你建議呢。哈哈哈哈哈……行,明天學校說,瞧把你給激動的,趕緊去曉蓉她們打電話吧,曉蓉有經驗,她初中談過倆月……我沒有!你彆瞎說,我隻有一顆純淨的靈魂!”

章翎掛掉電話,嘴邊還笑個不停,蔣贇聽出一個大概,問:“李婧怎麼了?”

章翎從窗台上跳下來,興奮得原地蹦躂:“今天,劉陳飛約李婧出去喝奶茶,向她表白了!毫無征兆!我都覺得這倆人完全不認識啊!原來他倆運動會時就眉來眼去的了,李婧當時跳遠摔了一跤,是劉陳飛背她去的校醫那兒。”

蔣贇半張著嘴,開始發呆。

原來,早戀這種事,不是十六中的專利,重高也有啊。

他問:“李婧答應劉陳飛了嗎?”

“還沒有,嚇傻了,當場跑路。”章翎笑得很賊,“不過我聽她語氣,她對飛哥也有點意思,八成會答應吧。”

蔣贇迷茫地問:“鄧芳能同意?”

章翎差點給他跪下:“拜托,誰會告訴師呀?真被師知道了,就得叫家長啦!”

她又坐回窗台,蔣贇剝了一顆巧克力塞進嘴裡,味兒都嘗不出來,腦袋暈乎乎的。

章翎見他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問:“你知道我們班有多少男生喜歡許清怡嗎?”

蔣贇轉頭看她,搖搖頭。

“至少八、九個,甚至可能超過十個。”章翎叼著糖,雙手食指交叉,給他比了個手勢,“不僅我們班,彆的班還有很多,高年級也有,你沒見有男生到我們班門口探頭探腦的嗎?很多人說許清怡已經不是班花了,是校花。”

蔣贇皺眉:“為什麼?”

章翎覺得答案顯而易見:“因為她漂亮呀。”

蔣贇低頭想了想,問:“那你呢?有人向你表白嗎?”

“沒有。”章翎把最後一點糖從棍子上咬下來,對他綻開笑,“我說過,我高中不會考慮這些,不管是誰,我都不會答應的。”

蔣贇垂下眼眸,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午飯做好了,楊曄來喊兩個孩子吃飯,蔣贇走到客廳,愕然發現這天的午飯特彆豐盛,有魚有蝦有雞有肉,足足七菜一湯。楊曄還擺好四個玻璃杯,倒上橙汁,那架勢,哪兒像是一頓便餐?在蔣贇眼裡滿漢全席也不過如此。

大家洗過手,章知誠楊曄在餐桌邊坐下,蔣贇左右一看:“章翎呢?”

楊曄清清嗓子,說:“下麵有請華語樂壇下一位天後,為我們獻歌一曲!”

兩夫妻啪啪啪地鼓掌,蔣贇一頭霧水。

章翎從廚房出來了,手上端著一個蛋糕,插著兩支燃燒著的蠟燭,蠟燭是數字,一個“1”,一個“6”。

她把蛋糕放到蔣贇麵前,又走去鋼琴邊,掀開琴鍵蓋說:“獻醜啦。”

她低下頭,十指在琴鍵上跳躍,開始自彈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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