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1 / 2)

碰瓷翻了車 含胭 14010 字 8個月前

錢塘正式進入冬季,隻有在換季時,蔣贇才會意識到,自己又長高了。

他翻出去年冬天的毛衣和外套,有幾件穿著不再像麻袋,他的肩膀已經能把肩線撐起來。

蔣贇跟著章翎從費老師家回來後,章知誠從主臥拿出兩個大大的環保袋,說:“小蔣,這些是我理出來的冬天/衣服,我三十多歲時穿過的,一直放著,你看一下,不嫌棄的話就拿去穿。”

現在的蔣贇和章知誠的身高差已經不多,章老師身材保持得很好,他的衣服,蔣贇的確可以穿。

蔣贇接過袋子,發現裡頭的衣服都折得很整齊,大部分七、八成新,有毛衣、牛仔褲和外套,帶著一股子清香,他低聲說:“謝謝叔。”

章知誠拍拍他的肩:“不客氣,都是舊衣服。”

章翎從袋子裡拎起一件駝色毛衣,驚喜地叫:“哇,爸爸你把這件也給蔣贇了呀?這件你穿著好好看的,蔣贇蔣贇,你去換上我看看。”

蔣贇說:“不用了吧,換衣服好麻煩的。”

“不麻煩,你去換一下嘛,去我房裡。”章翎不由分說地把他推進房。

蔣贇身上穿的毛衣已經很舊,不僅起球,肘部和下擺還有幾個破洞。很早以前,他到章翎家時會難為情,在開著熱空調的屋裡都不肯脫外套,被羽絨服裹出一身汗,後來還是章翎逼著他才把外套脫掉。

章知誠和章翎自然不會因為蔣贇穿著破衣服而取笑他,也沒有自作主張去給他買新毛衣,久而久之,蔣贇也就放鬆了。

他在章翎房間換上那件駝色毛衣,走出來後,章知誠說:“挺合身啊。”

章翎哈哈哈地笑起來,拍著手說:“一衝眼我還以為是我爸!蔣贇,你穿著也很好看呢!”

蔣贇不好意思地拽拽毛衣下擺,被章翎拖到穿衣鏡前照鏡子,兩人並肩站立,他估了一下,自己應該比章翎高出十公分了。

“你又長高好多。”章翎拿手掌頂著自己的頭頂,向蔣贇位移過去,問,“你能長到1米8嗎?”

蔣贇微笑:“我不知道。”

距離月底的文藝彙演還有大半個月,(1)班表演的五個人天天下午自習課溜去體育館排練,拉出兩個大軟墊,蔣贇指導方家豪練習一些騰空、翻滾動作。

章翎和郭駿驍穿著厚外套,其餘三人連校服都脫掉了,隻餘一件薄T恤,蔣贇更是短袖上陣,饒是如此,一小時下來他們也能練得渾身大汗。

方家豪的爺爺是一位武術愛好者,在方家豪小時候教過他一些基本功,不過很多年沒練,他隻會一些劍術的花架子了。這次在章翎的要求下,方家豪竟還要練劈叉,被蔣贇壓腿壓得嗷嗷慘叫,郭駿驍看著那場麵,覺得自己的蛋都在疼。

金盞算是人不可貌相,章翎看過她跳舞就知道,她的舞蹈功底並不比許清怡差,很多高難度動作都是自己設計,章翎看得歎為觀止,隻覺得班裡也是臥虎藏龍。

有時候,他們會碰到彆的班級來排練節目,還有高一年級拉著大部隊來練大合唱,章翎並不怕排練內容被人看見,看見了,人家也搞不懂他們在練什麼。

有人看到蔣贇在連續翻跟鬥,驚異之餘,問:“那是體操嗎?”

還有人看到方家豪拿著一把劍在揮舞,問:“劍術?”

又看到金盞在練舞……

眾人:這到底是個什麼節目??

許清怡終於知道了這件事,偷偷溜到體育館旁觀,因為沒有音樂,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章翎很大方地叫她:“許清怡!”

許清怡負著雙手走過來,問:“學委,你們班的節目到底是什麼呀?”

章翎笑著說:“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許清怡看著她,問:“你不唱歌嗎?”

章翎說:“唱啊。”

“唱什麼?”

“我就是個伴奏。”章翎指著正在苦練的兩男一女說,“他們才是主角。”

離彙演還剩一周時,章翎覺得,節目中所有的舞蹈和武術動作都能順下來了,於是,他們開始加上配樂,整個節目已是初具雛形。

晚上,蔣贇騎車送章翎回家時,章翎坐在他身後,問:“你去姑姑家的火車票買了嗎?”

蔣贇說:“還沒買。”

章翎為他著急:“你得趕緊買了,再不到一個月就要放假,現在已經能買票啦,春運的票很緊張的。”

蔣贇說:“不急,我還沒定哪天走。”

章翎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以為他有自己的計劃,便沒多問,又說起節目的事:“蔣贇,下午排練的時候,我看了幾遍,總覺得你的表現力還差一點,就是那種絕望的情緒,沒有體現出來。”

蔣贇頭疼:“我滿腦子都在想動作,還要什麼表現力啊?”

“我更傾向於這是一出音樂劇,儘管它隻有四分多鐘。”章翎沉浸在節目中,說,“你的表情,肢體動作,都要體現出你的情緒,從一開始的充滿希望,意氣風發,到最後的心碎、崩潰,你的情緒一定要足夠飽滿,誇張點都沒關係。”

蔣贇歎口氣:“拜托,我又不是演員。”

“你體會一下嘛,跟著歌詞。”章翎拍拍他的背,“你想,你女朋友要是被彆的男生搶走了,你會是什麼心情?”

蔣贇:“……”

他沉默片刻,有些委屈地說:“為什麼最後不是我抱得美人歸?”

“哈哈哈哈……”章翎大笑,“因為學委看起來比較正派,你比較邪性,你輸給他,更有一種悲劇美。”

蔣贇不解:“我比較邪性?”

“嗯!”章翎說,“學委一看就是個名門弟子,你呢,更像個魔教妖人,金盞一開始會被你桀驁不馴的性子吸引,久了以後還是會覺得學委更靠譜,就是要這樣才有戲劇衝突啊!”

蔣贇:“……”

累得半死居然是演一個魔教妖人,不開心。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下午,五中又一次在區藝術劇院舉行迎新年文藝彙演。

高二(1)班的節目已經排得很熟練,看過整個節目的人都極為震驚,梨子激動得語無倫次,蕭亮和邱遠峰隻剩下一聲聲的“臥槽”、“臥槽啊!”、“牛逼”、“臥槽槽槽……”

後台又是一片繁忙,金盞帶來化妝包,(1)班的五個人找了個角落,兩個女生互相化妝,接著開始幫三個男生化。

蔣贇自然是坐在章翎麵前。

他還沒換演出服,頭發前幾天剪過了,這一次沒去小葉理發店,而是被章翎帶去章知誠常去的美發店,找了章老師禦用的一位tony老師,幫蔣贇把一頭卷毛修得很帥氣,就跟專門燙過似的。

章翎給蔣贇打粉底時細細端詳他的臉,他臉上的痘痘真的好了許多,膚色也更健康了,粉底打上去後痘印都被蓋得看不見,整張臉顯得乾淨細膩許多。

他的臉型偏瘦,額頭飽滿,眼窩深,鼻梁挺,下顎線條清晰,卻沒有那種國字臉般突出的棱角,顯得很流暢。

他閉著眼睛,乖乖地讓章翎幫他畫眉毛、打眼影,章翎看著他長而翹的眼睫毛,心裡閃過薛曉蓉說過的話,蔣贇,好像真的變帥了。

一個少年的成長就是如此有跡可循,一年半前,他們在天橋下初相見時,蔣贇還是個又黑又矮又醜的男孩,經過五百多個日出日落,章翎幾乎天天與他見麵,就這樣見證了一個男生身高、外貌巨大的變化,隻覺得好神奇。

她在蔣贇眼角和眼底掃了些紅色眼影,仔細暈開,說:“睜眼,我看看。”

蔣贇睜開眼睛,他被畫上了黑色眼線,在眼尾上挑,咖啡色的眼瞳配上紅色眼影,真是說不出的邪魅勾人,勾得章翎的心都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她錯開視線不敢看他,拿來鏡子,說:“你看看,覺得怎麼樣?”

蔣贇一照鏡子就傻眼了:“這什麼鬼?怎麼不男不女的?”

“你不懂,這叫煙熏妝。”章翎問邊上的金盞,“盞盞,你看看,蔣贇這樣行了嗎?”

金盞和方家豪都看過來,一齊驚呼:“哇,大魔頭!帥!”

蔣贇看著方家豪乾淨帥氣的妝容,很是羨慕,心想,名門弟子和魔教妖人的待遇到底不一樣。

幾個人化完妝,去衛生間換演出服,隔間裡換衣服的人很多,還要排隊,蔣贇頂著一張魔頭臉,回頭率百分百,正排著隊時,旁邊有人叫他:“蔣贇?”

蔣贇回頭,就看到喬嘉桐。

喬嘉桐穿著那身正裝校服,正在係領帶,他穿西裝特彆有型,就是個貴公子模樣。

蔣贇問:“高三還要表演嗎?”

“不表演,做個高考動員,類似詩朗誦。”喬嘉桐挑著眉毛打量蔣贇,問:“你要表演嗎?怎麼化這麼個妝?”

蔣贇沒好氣:“關你屁事?”

喬嘉桐也不計較,笑問:“章翎會唱歌嗎?”

蔣贇:“嗯。”

“她也在後台?”

“嗯。”

喬嘉桐係完領帶,在鏡子前整理儀表,最後朝蔣贇一笑:“我去找她聊幾句,好久沒見她了。”

蔣贇:“……”

他在隔間換好衣服,走出來時,廁所裡排隊的幾個男生都嚇一跳,蔣贇去照鏡子,自己也覺得沒眼看——他好像一個殺手啊,一身黑色勁裝,腰上係著腰帶,要是再蒙個麵、拿把刀,出去就能直接砍人了。

魔教妖人深深歎氣:“買的什麼玩意兒。”

蔣贇回到他們的大本營,遠遠的,果然看到喬嘉桐站在章翎麵前。

後台人特彆多,蔣贇悄悄走過去,章翎背對著他,沒發現,喬嘉桐看到他了,卻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並沒有提醒章翎。

蔣贇一直沒出聲,就光明正大地站在章翎身後不遠處,抱起雙臂,想聽聽喬嘉桐當著他的麵,能對章翎說些什麼。

喬嘉桐一點也不忌憚他,對麵前的女孩說:“前些天,北航自主招生的公告出來了,我說到做到,已經報名,過審核應該沒問題,明年三月筆試。”

蔣贇:“?”

章翎說:“哦。”

蔣贇:“???”

喬嘉桐雙手插在褲兜裡,站姿很帥,臉上是溫柔的笑,說:“章翎,你一直是個清醒的人,希望你也能遵循自己的理想。”

他的視線又越過章翎,落在蔣贇身上:“記著,不要浪費時間在無謂的人和事上,你的未來不該是那樣,我們……北航見。”

說完,他就走了。

他們誰都沒注意到,趙思婷在喬嘉桐身後和一個女生聊天,喬嘉桐和章翎的對話,幾乎都被她給聽去了。

章翎一直沒轉身,又低頭去整理自己的表演服,蔣贇站了一會兒才走過去,說:“我換好了。”

章翎轉過身來,眼睛一亮:“哇!好帥!”

蔣贇撓撓頭發:“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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