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宰治與森鷗外正在對峙著。
兩個同樣穿著一身黑衣的人在兩米不到的距離遙遙相望,臉上帶著如出一轍的虛偽的笑容,再加上相似的發色相似的氣質,就算被認為是父子也並不奇怪。
所以他們對同一個人感興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葉先生就由我帶回房間好好休養。”太宰治率先發動了攻擊:“首領日理萬機,還是不要再打擾您比較好。”
森鷗外完全不甘落後,反擊的台詞抓的又快又準:“為了親愛的葉廉的話,我可不覺得有什麼辛苦哦,況且他還是呆在醫生的身邊比較好,有任何情況都能第一時間進行治療。”
“可是現在港口黑手黨的任務這麼忙,我覺得森先生似乎沒有時間來照護葉先生呢。”太宰治笑眯眯的拒絕:“由我來照顧葉先生也是一樣的,有任何事情都能第一時間通知您,放心,我會親力親為,寸步不離。”
刻意強調了後麵那兩個詞彙,森鷗外的眉梢微微一顫,卻又在一瞬間恢複了圓滑的笑容。
“你還是個孩子不是嗎,也沒有學過專業的照顧病人的方法,這裡還是由我親自來比較合適。就算首領的任務再繁重,我也不會棄葉先生不顧的。”
太宰治漆黑的眼底倏地閃過一道幽深的火花,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繼續跟森鷗外畫著太極。
這一刻,兩人的心思詭異的重合了:
絕對不能將葉廉交給這個危險的家夥!絕對不行!!
然而這兩個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最擅長的就是戴著假麵畫大餅,這次可謂是棋逢對手,十五歲的少年和三十多歲的老男人為了一個青年爭風吃醋,誰都沒有占到半點便宜。
最終,還是因為事業繁忙而不得不打斷這場慢無休止的對話的森鷗外,提出了個折中的建議。
他頭痛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頗為心累的說道:“不如這裡我們各退一步怎麼樣,太宰。永遠耗在醫務室也不是辦法。”
太宰治微微一挑眉,儘管他的嗓子像冒煙了似的口渴難忍,再加上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他的麵上卻表現的十分平靜,平靜的根本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少年。
“將葉廉送入我的房間休息,而你也呆在我的辦公室監督著我,這樣的話,就沒有異議了吧?”
森鷗外唇角上挑,勾起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然而太宰治卻在一瞬間蹙起了眉,察覺到了其中的一絲古怪。
不對勁,那個狡猾的老狐狸怎麼可能提出來對自己如此不利的建議,這並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太宰治目光狐疑的在森鷗外的臉上打著轉,想要細細探究他的眼底的深意,但是森鷗外的表情可以說是滴水不漏,觀察了半晌,太宰治也沒有發覺出他的破綻。
說實話,他現在身體狀態不算好,恐怕最好的選擇就是答應森鷗外的提議,至於這其中是不是有詐……隻能見招拆招了。想到這,太宰治終於將唇角的弧度逐漸拉大,朝森鷗外投去了個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好啊。”
兩人派屬下拿來擔架,一路上平穩快速的將葉廉運到了首領辦公室。
辦公室總共有兩個房間,其中裡麵的房間裡是森鷗外的臥室,葉廉此刻就安靜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鮮紅色的被褥將他的臉越發襯的豔麗起來,隻要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再也移不開眼睛似的。
儘管森鷗外很想摸一摸葉廉那柔軟的臉頰,但是一旁太宰治警惕的目光如同刀子似的砍在他的臉上,他也隻能遺憾的摩挲著自己的指腹,帶著太宰治離開了臥室。
臥室的房門沒有再次關上,以森鷗外坐在辦公椅的那個位置,能夠正好看見床上葉廉的身影。
這無疑是觀察葉廉狀態的一種方法,況且森鷗外提前為葉廉戴上了監控心臟頻率的手環,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也能夠第一時間發出警報。
隻是太宰治看向他的視線充滿了幽怨:“為什麼我不能進屋去照顧葉先生啊,跟你呆在這裡辦公超級無聊的好嗎。”
“不行。”森鷗外用強硬的笑容阻擋了他的腳步:“那可是港口黑手黨boss的專用臥室,並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就算是葉廉意識清醒後也不能留在這裡。”
當然,如果葉廉想要與他發展更親密關係的話……這張床上倒是允許葉廉一個人的停留,隻限夜晚呢。
太宰治敏銳的察覺的森鷗外的笑容有點詭異,剛想開口詢問,就又聽見森鷗外說道:“而且太宰,你並不無聊哦,這裡有許多的文件等著我去批閱,其中一部分就交給你處理了。”
“……哈?”太宰治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他什麼時候變成了森鷗外的工具人了:“為什麼我要處理你的文件啊,港口黑手黨的boss是森先生你吧!”
“當然。”森鷗外回給了他一個細微的笑容:“所以這是首領命令哦,協助我的工作吧,太宰。”
太宰治:“……”
淦!被坑了!!
太宰治能夠因為葉廉而選擇跟森鷗外正麵肛,但是一旦涉及到港口黑手黨的任務,森鷗外就立馬化身為高高在上的首領,作為屬下的太宰治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
於是,太宰治隻能鬱悶的鼓著臉頰,懶洋洋的將身體靠在椅背上,百般聊賴的拿起一張文件,隨意掃視一番後蓋上首領的印章,爾後將文件分類的放在桌麵上。
如此反複循環。
但即使是這麼簡單的動作,重複上上百次也會要了人的命,太宰治頭暈目眩的看著身側那比他個頭還要高出不少的文件堆,感覺自己……要完。
“啊……”他將自己的臉重重的埋進那柔軟的文件中,耍賴似的左右搖晃著,同時還委屈的碎碎念道:“我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
在森鷗外那警告的目光下,他會暫時收斂一些不滿,隻是動作明顯的不耐煩了許多。
然後五分鐘後,再次打滾撒潑碎碎念起來。
“……”
折磨的一旁認真的工作的森鷗外臉色一黑,手臂微微顫抖,最終顯而易見的歎了口氣。
哈……熊孩子管理起來真的很麻煩,他這次算是切身切實的體會到了。
他不禁暗戳戳的佩服起葉廉的毅力來。
能將太宰治製伏的如此乖巧,不愧是葉先生,多麼可怕的男人。
不過他也越來越對葉廉感興趣就對了。
就在森鷗外正愁著該怎麼把這個熊孩子攆到門外眼不看為淨的時候,有兩個老熟人忽然拜訪了首領辦公室。
一身華麗和服的美人朝他恭敬的欠了欠身子,舉手頓足間都散著著古代女子的優雅和韻味。
“boss,午安。”
太宰治在看見尾崎紅葉的一瞬間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後退半步站在森鷗外的後方,同時將雙手背在身後,挺胸抬頭,做足了身為下屬該有的態度。
隻是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跳到尾崎紅葉身後跟隨的某個小矮子的時候,又條件反射的蹙了眉,小聲砸了下舌。
“紅葉,中也。”
森鷗外將手裡的文件放在桌麵上,雙腿上下交疊,手掌交握搭在膝蓋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輕鬆的狀態:“有什麼事情。”
“關於敵人所交代的情報想要向您彙報。”
尾崎紅葉每次麵對森鷗外的時候,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不會顯得太過親密,也不會太過疏遠。
據說她曾經的男友死於上代首領,因此她對港口黑手黨的印象恨意大於喜愛,森鷗外深知這件事情,卻從來沒有主動觸及過,他隻是在小的細節上對紅葉投以親昵,希望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能夠輕鬆起來。
效果還算顯著,因為現在的尾崎紅葉總算是能夠跟他交談一些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了。
等到她跟中也相繼彙報完得到的情報後,那雙漂亮的趨近於粉色的眼眸倏地波光流轉,流露出一種彆樣的風情。
“不知道首領可否知道葉廉在哪裡?”
她的眉宇間浮現了一抹疑惑:“我去他的家裡拜訪他,卻被告知他不在。”
說話間,目光落到一旁的太宰治身上,眼中凝結了小小的笑意:“如果太宰這孩子在這裡的話,您應該知道葉廉的位置吧。”
森鷗外的眼眸下意識的往桌麵垂去,掩蓋住了眼眸中閃過的情緒,葉廉昏迷這件事最好不要讓過多的人知道,就算紅葉是五大乾部之一,也需要謹慎。
“嗯,他有任務,暫時出去了。”森鷗外用一如既往的笑容說著假話,可惜這副平靜的姿態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看穿他的謊言。
隻有太宰治暗戳戳的瞥了他一眼。
“哦?他還會做任務?”尾崎紅葉明顯有些驚訝:“這倒是一件怪事了。”
他們這些熟悉葉廉的人都知道,葉廉最討厭的就是工作,為此,他可以把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位置拱手讓給森鷗外。所以乍一聽這種回答的尾崎紅葉第一反應就是不可思議。
而太宰治也利用巧妙的時機,堵住了她的疑惑:“大姐頭有什麼事情嗎,等葉先生回來的時候,我可以轉達給他。”
果然,尾崎紅葉不再繼續質問,表情柔和的回道:“新抓住了一名異能稀有的敵人,可以將全身的力量增幅,現在正被關在地下室,不知道他需不需要。”
身為拷問小隊的隊長,尾崎紅葉經常能抓到帶有異能的敵人,而葉廉的異能又是通過血液獲得他人的異能,兩個人合作簡直□□無縫。
尾崎紅葉會留意那些異能稀有的人,並將情報帶給葉廉,如果葉廉需要的話,她可以幫葉廉帶一管新鮮的血液作為禮物。
事實上,葉廉的治愈異能,就是通過紅葉獲得的,極為稀少。
隻需要一秒鐘的判斷,太宰治便率先下了決定:“麻煩大姐頭暫時取一管血液封存,等到葉先生回來的時候在做決定。”
他笑眯眯的勾了下唇:“大姐頭對葉先生的好意,我一直記在心裡,如果有用的上我的地方,請萬萬不要推辭。”
“……”尾崎紅葉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鬆緩,看起來頗為高興:“他倒是把你教育的很會說話啊,如果中也有你一半的口才的話,想必在這黑手黨內能夠混的如魚得水吧。”
“大姐頭?!”
聞言,一直努力成為背景板的中原中也再也忍不住,出聲喚了一聲。
拿他跟太宰相提並論,簡直就像是硬拽著他的頭下跪一般,充滿了屈辱和厭惡。
“但是中也的武力卻是整個黑手黨中數一數二的存在呢。”還好,尾崎紅葉又緊接著補充了一句:“就算口才再好,碰上敵人也是會吃虧的,不是嗎?”
瞬間,中原中也隻覺得揚眉吐氣整個世界都舒服了不少,而太宰治卻不動聲色的眯了下眼睛,眼底閃過一道冷意。
隻聽下一秒:
“你們兩個組隊的話,一定會成為不錯的搭檔呢,怎麼樣,要考慮試試嗎?”
中原中也&太宰治:“……”
不要,堅決不要,跟這種家夥組隊想想就反胃!
兩人同時露出了一臉便秘的表情,相互怒瞪了一眼,就差沒有擼起袖子去乾架了。
然而森鷗外卻搶在他們之前笑眯眯的點頭:“紅葉說的沒錯,正好我這裡有個秘密任務需要交給你們去辦。”
涉及機密任務,尾崎紅葉自然不能在屋內多呆,臨走前,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鬱悶的要死的中原中也,最終還是抿著唇優雅的離去了。
而等她走後,屋內原本還有些嚴肅的氣息頓時一掃而空,森鷗外稍顯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朝臥室裡看了一眼。
“看來一切平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