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太宰治覺得自己非常冤。
他明明儘心儘力的完成著首領交代的任務,忍受著被一群陌生人包圍,且不能跟葉先生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寂寞感。
但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呢?
事情的起因發生在‘中原中也’被邀請與同事們一起聚餐這件事上。
即使與這些所謂的同事們他根本不認識,太宰治也隻能跟上同事們的腳步,儘可能板著一張臉維持著中原中也的人設。
他們聚會的地點隻是在一間宿舍內,宿舍裡足足有上下鋪四張床疊在一起,看起來頗為擁擠。
這還是太宰治頭一次體會到黑手黨普通下屬的宿舍是什麼樣的,先不論他住在葉先生的家中錦衣玉食,就算是中原中也那間單人房,也比這種房間好上無數倍。
太宰治忽然深刻的體會到他們是被首領亦或者是乾部們偏愛著的。
似乎在最近的港口黑手黨傳言中,都說他跟中原中也是下一任乾部的候選者。
太宰治本來對此隻當做八卦聽一聽,但現在想想看,他們確實有種高人一等的待遇。
如果當上乾部的話,他會不會離葉廉更近一些,葉廉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離他而去的這種感覺,會不會也逐漸消散呢。
太宰治拚命的想要抓住葉廉的衣角,而能夠實現這一目的地手段,隻有不顧一切的朝乾部的位置往上爬。
“中也,你今天沒事吧?怎麼魂不守舍的。”
正思索著,他的旁邊忽然傳來一道疑惑的聲線,一隻手也大大咧咧的伸向他的肩膀,仿佛哥倆好似的要摟著他的脖子。
太宰治眼睛微微一眯,借著伸手夾菜的動作悄聲無息的躲過了那隻手,而且神情自然的看起來沒有任何破綻。
“沒什麼。”他淡定的吃了一口菜,看都沒看身側的黑手黨一眼。
麵無表情的臉上波瀾不驚,將一個麵癱的中也發揮的淋漓儘致。
然而這種冷漠的態度,才最讓熟悉中原中也的人感到懷疑。
那黑手黨下屬眨著眼睛迷茫的觀察了他好一會兒,才有些猶豫的問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一直冷著一張臉,都沒有笑過啊。”
太宰治的動作一頓,心中有些狐疑的凝聚了個問號,怎麼,那個小矮子難道在這些人的麵前是傻笑著的?
記憶中基本上沒有中也露出笑容的模樣,不如說隻要一想到中也對他甜甜的笑,太宰治就渾身不舒服,恨不得衝上去揍對方兩拳。
但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跟‘平常’無異,太宰治隻得按照自己的方式,朝他微微一笑:“你想多了。”
下一秒,在他的視野中,那位黑手黨下屬立刻肉眼可見的僵硬了,而且坐在他旁邊的其他人也紛紛驚恐的倒吸了一口氣,一副驚呆了的麵孔。
太宰治:“……”
好吧,還是算了吧。
他瞬間恢複到了麵無表情的模樣,喝了口身側開了蓋的啤酒。
微涼的液體澆進他的喉嚨中,滋潤了有些乾燥的口腔,太宰治無聲的喟歎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中、中也。”
終於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的黑手黨屬下們帶著顫音的含著他的名字,露出一副想要說什麼又不敢說話的表情。
最終,還是其中一個人大著膽子的開口:“你果然心情不好吧,剛才那個笑容……實在是太可怕了我的媽,求你彆再這麼笑了。”
他驚恐的咽了咽口水:“我覺得我晚上大概會做噩夢。”
太宰治冷漠的睨著他一眼,心中毫無波動,畢竟他們說的都是中原中也,跟他本身什麼關係都沒有。
“中也,你是不是又被太宰先生戲弄了?”
正漫不經心的想著,從黑手黨下屬口中念出的熟悉的名字讓他的動作倏地一頓。
見他終於有了反應,那位下屬越發覺得這就是真相,忍不住歎息的灌了一杯酒:“說吧,這次他是炸了你的酒,還是在你的飯裡下瀉藥,又或者是剪了你的衣服?”
太宰治唇角微微一顫,努力控製住想要勾唇的衝動:“你知道的很清楚啊。”
那人反而白了他一眼:“廢話,你每次被坑的時候那怒氣衝衝的模樣,不清楚就有鬼了,真不知道你跟太宰先生到底結了什麼仇,每天都能上演雞飛狗跳的一幕。”
“……這樣啊。”
太宰治的眼底波光流轉,他雖然沒有親自看見中原中也被他坑後的表情,不過能從其他人的嘴中聽到,也很讓他愉悅了。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啤酒的外緣,再次灌了一口,隻不過這次眉眼間滿是舒心和愉悅。
這時,又有一個黑手黨下屬忽然朝他擠眉弄眼,“果然是跟葉先生有關對不對?”
他的話音一落,其他人看向太宰治的視線頓時多了幾分調侃,唯有太宰治握著酒瓶的手指猛地一縮,眼底也浮現出冰冷的光暈。
沒有人能夠注意到他細微的表情,這些人私下裡都跟中原中也的關係很好,所以調侃八卦之類的,也沒有什麼忌憚。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送中也項圈的那個葉先生對不對,五大乾部之一的那位!”
“中也跟葉先生的關係很好嗎,來講講看?”
“沒錯,你這消息也太落後了,前幾天中也還為了跟葉先生去約會,把工作都推給我了呢,不過葉先生真的很溫柔,還專門派了個屬下來幫助我處理文件!”
“咦?你沒搞錯吧,葉先生不是很冷漠嗎,我都不敢對上他的眼睛,感覺他看我就像是在地上的螞蟻。”
“這也就是表明葉先生的溫柔隻對中也一個人的不是嗎,嘿嘿,乾得不錯啊中也~”
有人輕輕用肩膀碰了下太宰治的肩膀,而還在暗自出神的太宰治一時間不察,下意識的勾起了個笑容朝眾人示意,隻是這笑容中所包含的苦澀感,任誰都能看穿。
這幾個人還以為是中原中也對葉先生求而不得所以才露出了這種表情,紛紛開始打氣道。
“沒關係,打起精神來中也,我看葉先生對太宰先生那隻是親情,根本沒有愛情,不然的話住的那麼近早就發生了什麼了,你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是啊是啊,前兩天你向我谘詢的關於被人告白之類的話題,那個就是葉先生吧,他都向你告白了你還擔心什麼啊。”
“真的,都表白了?!哇這也太勁爆了,那你們現在交往了?!”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逐漸垂著頭的少年將身體的每一根神經越發緊繃,那頭略長的橘發微微散在額前,使被掩蓋在陰影中的那雙眼眸晦暗不明,但少年握著酒瓶的手背卻越來越爆起青筋,鋁製的酒瓶發出吱嘎的□□聲,竟已經被捏的變了形。
這些‘朋友’的話,簡直如同一把銳利的刀子般一刀一刀捅在太宰治的心中。
——精準踩雷!
太宰治甚至能夠感受到顫抖著的腦內的細胞,和逐漸彙聚在眼眶內的無聲的血淚。
在痛苦和酸澀的折磨中,他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當完好的酒瓶發出一聲爆炸般震耳欲聾的聲響時,所有正在調侃著的黑手黨們都驚恐的咽下了卡在嗓子眼的話。
在他們的視線中,‘中原中也’的右手正死死捏著一條被壓縮著的鋁條,唯有從那翠綠的外觀上,才能看出那原先是一瓶酒的事實。
淡黃色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掌緩緩滴落,而因為剛才的爆炸而四處飛濺的酒液也布滿了整個桌麵,顯得一片狼藉。
‘中原中也’本人則向外散發著冰冷的氣壓,黑色的霧氣將他籠罩其中,仿佛凝聚著深不見底的惡意。
緊接著,他沉默的抬起了頭,那雙銳利狹長的雙眸朝周圍的人射去,湛藍色的眼眸似乎淬了一層冰,隻是微微一掃就令人頭皮發麻。
黑手黨下屬們同時被這惡狠狠的視線瞪得呼吸不順,下意識恐懼的往後退了些身體。
他們有種預感,如果他們再敢就著葉先生的事情說下去,那他們的腦袋估計就會被當成皮球擰下來。
沉默了良久,空氣中彌漫著的冷峻之意同樣沒有退散。
而處於人群焦點的太宰治則用力做了個深呼吸,他還能記起自己的任務,默默將心中的那些黑暗壓了下去,然後對著眾人微微一笑:“都坐著乾什麼,我們喝酒。”
說著,他神情頗為輕鬆的將那捏扁了的酒瓶扔開,又起開了一瓶,率先大口喝了一口。
冰冷的液體澆滅了他的怒火,讓他的表情更加放鬆了一些,繼而再朝身側安靜如雞的‘同事們’舉起了酒瓶:“你們怎麼不喝?”
如木偶般僵硬著身體的黑手黨們這次機械的拿起了一旁的酒杯,剛才的恐懼感依舊如同潮水般蔓延,讓他們此刻手臂還在不斷的顫抖,可是誰也不敢此時扶了太宰治的性致,都故作輕鬆的舉杯對飲。
“喝……喝……多喝點!”
“……好,我先、先喝,你們隨意……”
更彆提,有人會提起那恐怖至極的笑容了。
於是,好好的一次聚餐,就這麼變成了一場修羅場酒會。
光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太宰治不知道的是——中原中也的酒品,並不好。
隻要喝到極限,他就會開始耍起酒瘋,並且還會大肆的使用異能,將整個港口黑手黨內部攪得翻天覆地。
占用了中原中也身體的太宰治同樣沒能逃過這一劫,處於憤怒和嫉妒中的他沒有控製好酒量,等到半個小時過去後,便直接陷入了醉酒狀態,一邊猙獰的笑著,一邊無意識使用了重力異能攻擊旁邊的東西。
“嗝哈哈哈哈去死吧中也……哈哈哈哈小矮子混蛋,掐死你掐死你哈哈哈嗝!”
一邊凶狠罵著自己的名字,一邊用重力肆意破壞。
圍觀的群眾簡直都驚呆了,都看過醉酒的,但是和誰也沒見過醉酒後狠狠罵自己還要殺了自己的,這不等同於自掘墳墓嗎。
完了,中也怕不是喝傻了!
一些聽到動靜趕來想要幫忙的黑手黨們立刻打算阻止他的自殺行為,然而‘中原中也’的異能強大到近乎無敵,他們所有人都拜倒在那可怕的重力下,被淒慘的一個接一個揍暈。
沒讓‘中原中也’停下來不說,被送往醫務室的比比皆是,一時間所有的人員都急忙的出動了起來。
儼然像是經曆了什麼毀天滅地的大災難。
這場鬨劇最後竟然驚動了最頂層的首領,最後還是首領一聲令下,派人將隔壁樓頂的‘太宰治’叫過來,利用人間失格來製止重力。
當葉廉的直屬部下聽到總部的聯絡後,就直接奔向了太宰治的房間想要傳達任務信息。
然而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太宰先生的房間裡看見了葉先生!
而且太宰先生還是從被窩裡鑽出來的!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兩個人在床上……!
黑手黨下屬頓時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瞬間將打開的房門重新合了上去。
“十分抱歉,屬下什麼都沒有看到,請放心!”
身為下屬,就是要做到不該看的東西不要看,不該記住的東西要馬上忘記,這樣才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黑手黨下屬暗自給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嘿嘿,他真是太貼心了。
但是對於他的這個‘貼心’的舉止,屋內的兩個人卻同時一臉問號的對視了一眼。
“……?”
不是,耍酒瘋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說完啊,跑什麼??
到最後,還是葉廉和中原中也從房間內走出來,詳細問了問事情的經過,才恍然大悟的以最快的速度往總部趕去。
本來中原中也下意識的打算使用重力從天空上飛過去,這樣的速度會更快,但是他想要發動異能時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太宰治的破身體,隻好不爽的砸了下舌,轉而坐上了葉廉的專屬跑車。
“那個笨蛋!”一路上,中原中也都在暗自咒罵著太宰治:“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度過這一天嗎,竟給我惹麻煩。”
以他的身體大鬨總部就算了,更可氣的是還打擾他跟葉廉睡覺的時光,簡直不能忍。
“嘛,這也是個不錯的機會不是嗎?”相反,葉廉卻笑吟吟的安慰著他:“起碼你能親眼見一見自己醉酒後是什麼樣的姿態。”
見他這麼說,中原中也忽然產生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而當他總算是親眼看見‘中原中也’是如何大鬨總部、把好幾層的地板弄出了個大窟窿、將所有上前阻止他的人揍趴下、還一邊瘋狂的狂笑像個傻子似的時候……
他才一臉不可置信的捂著頭,連連搖著腦袋逃避現實。
“不不不不可能!那種耍酒瘋的家夥絕對不是我!!一定是太宰那個混蛋的原因,我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的心虛,令他主動承認隻差一把火。
葉廉饒有興趣的勾著唇觀察著這雞飛狗跳的一幕,以一個十足旁觀者的角度站在原地,跟身邊那些拚命想要阻止某人耍酒瘋的人的畫風嚴重不符。
忽然間,他拉住一個匆忙從他身邊跑過的人的衣領,淡淡的問道:“中也以前喝醉了也是這個狀態嗎?”
中原中也往他拉的人的臉上看去,發現竟然是今晚打算跟他聚餐的其中一個人,也是他的朋友。
他頓時用希翼的目光盯著那人,祈求說出真相還他一個清白。